过来之前,苏绵和徐霁刚送走了洪太医。

洪太医说,今日诊脉的结果又让人乐观许多,照此看来,也该为皇叔康阳王改改方子,用冰玉灵芝入药了。

以皇叔的身份,他要用的冰玉灵芝可以从宫里出,不必再让谢家承担。苏绵倒又想起她那盒老参,问洪太医,眼下可能进补?

洪太医说:“可以,只是,切勿操之过急。还有,大公子和少夫人伉俪情深……”

后面的话,他到底没能说下去,对面的四道目光是让他自己体会。

他出门时还在叹息:怎能嫌大夫太啰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然他们得忘了!

洪太医刚走,他俩便得到消息,木姨娘去齐夫人那儿闹起来了。

走到门口,苏绵看了眼形势,太欺负人!齐夫人居然是以一对二!如果加上来的这一波,刚好三比三平。

此时,徐勉一拍桌子,冲齐夫人嚷道:“你自己听听,儿子儿媳,让你惯的,都成了什么样子!”

他一生不曾在战场发过威,在家里发起火来,倒很有武将的威势。桌子被他拍得剧响,所有人都禁不住微微低了头。

苏绵耷拉着脑袋,眼角却瞟着徐霁发笑,像是捉弄了老师被罚了站的学生。他是唯一没有低头的人,他觉察到了,真想在她雪白的梨涡上戳几下。

“是我惯的!”徐霁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对上父亲的视线,“既然谁都可以信口雌黄、随意撒野,您的儿媳为什么就不能有说句公道话的权力?”

“放肆!”

徐霁置若罔闻,撇下暴跳如雷的父亲,径直拉过齐夫人。“娘,这么多年了,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

齐夫人含泪未语,她对徐勉的确早就寒了心。

徐勉仍不知所以地质问:“你爹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霁照样不理不睬,也不答他的话。苏绵在心里替他答了:见利忘义、唯利是图、见风使舵、卸磨杀驴!

当初,徐霁是徐家的骄傲,少年将军文武双全,后来他受伤在家了,徐勉花了他的赏钱,然后把期望和笑脸都给了后来得势的徐霖;

当初,齐夫人带着丰厚的嫁妆下嫁给徐勉,嫁妆在时夫妻恩爱,现在嫁妆花光了,人老珠黄了,便已是妻不如妾;

当初,徐家走投无路,徐勉为了钱,巴不得谢姿嫁给徐霖,做他的儿媳妇。后来,公主才是他的儿媳,别的人都不重要。

苏绵冷哼,论品行,徐勉真是徐霖的亲爹!

“娘,都交了吧,田地也交给他们。您就算操碎了心,也没人会领情。”徐霁浅浅地勾着唇,带着一丝讽刺和看清了人间百态后的凉薄。

齐夫人听了儿子的劝,可心中仍是挂念着农户们灌溉的事,她知道的,如果交出去,便没人会管他们的死活。

“可是……”她欲言又止,目光从徐霁脸上转了一圈,又看向苏绵。

原本,把自己精心打理的田产拱手交给别人去坐享其成,苏绵也为齐夫人不值。可她觉得,徐霁这个人做事,向来进退有度,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

她对上齐夫人询问的目光,温婉答道:“我听夫君的。”

齐夫人见他俩都是这个意思,也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毕竟,她也不是神仙,自己尚且顾不过来,也确实操不了那许多的心。

“我这便叫人将所有账簿送去西苑。”齐夫人垂眸说道,“大家都散了吧,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老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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