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府,不要东张西望,若是谁冒犯了贵人,坏了我的好事,我可不饶她!”见两个小丫头乖巧地走过来,陈牙婆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冷声警告着。
凡是落到陈牙婆手里的丫头,都被调理过,她一发狠瞪眼,没几个不怕的,原本那些小丫头还都互相别着苗头,结果先是眼巴巴看着锦绣跟桂儿跟在了陈牙婆身边,随后又被陈牙婆冷冷扫一眼,都忙垂下眸光,不敢再四处打量,唯恐还没进府就先被打发回去。
陈牙婆也知道,就算她此时恐吓住了这些丫头,等进了府,看到了雕梁画柱如仙宫般的侯府内里,这些眼皮子浅的必然还要露怯,只能紧着两个小丫头并香杏这个大丫头,她们三个是最有希望被侯府挑中的人。
“张嫂子,今日贵人们可心情好?”边往里走,陈牙婆边小心翼翼问着。
迎她进去的仆妇,只含笑说:“主子们哪日心情不好呢?陈姐姐,你这次带来的丫头,倒是有几个好苗子,不过,这丫头年纪是不是大了些?”
仆妇说的是香杏,陈牙婆忙陪着笑脸解释:“这丫头是五太太要的……”
仆妇听了,这才作罢,笑盈盈领着她们一行人往里走,却没往正院那边去,而是进了大门往左拐,从走廊上过去,又穿过了两个月亮门,才将她们带到了地方。
饶是她们一路上走的偏,见到的红墙绿瓦、小亭假山,以及铺着漂亮石头的小路,雕着各色美轮美奂图案的走廊,都让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们目光流连,恋恋不舍,觉得这里哪儿哪儿都好,就连一草一木都透着富贵,实在是最再好不过的去处了,只恨不得就此住下,再不离开。
这才是富贵人家啊!
她们中有些人,是被爹娘卖了的,但凡家里有口饱饭,谁会没事卖儿卖女?可想而知她们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原本住进京郊陈牙婆的大宅子,就觉得那已是极富贵享受的生活了,可现在,看看一路上见到的丫鬟、仆妇,哪一个不是身穿着好衣裳,头上戴着簪子,耳朵上垂着坠子?
无论是金的、银的,珍珠还是水晶,在阳光下,那都是晃得人眼睛疼,着实让人过了一把眼瘾。
桂儿跟在陈牙婆身边,亦步亦趋,走得小心翼翼,眼神儿却没闲着,不是瞟向那边看看,就是朝着这边瞧瞧,但她做得还算隐蔽,倒是没被骂。
对自己能进侯府,桂儿其实也有些心里没谱,直到此刻,被带到了陈牙婆的身边,才松了口气。
她本就生得不错,虽有个锦绣与她不相上下,但她个子略高一点,从小过的日子比锦绣好,更爱打扮,在怯意退去后,那股子自得的劲儿就又上来了,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锦绣,心里就哼一声。
“就是这里了,一会儿章大家的过来,她现在可是大太太身边的得意人儿,这事得过了她的眼才成。”仆妇路上被陈牙婆恭维得很舒服,便提点了这么一句。
陈牙婆就一惊:“那柳家妹子……”之前可是柳嫂子负责采买丫头的事啊。
仆妇哎了一声,说:“这不是柳嫂子前几日病了吗?大太太慈悲心肠,吩咐着,让她家里人将她接出去将养身体去了,空出了她的位置,大太太也没选别人,就让章大家的负责了,她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你一会儿见了她,可要好声好气应付着。”
陈牙婆表情变幻,冲着仆妇道谢,起码现在知道了这事换人管了,总比一会儿才知道要能有些准备。
站在不远处的锦绣,微垂着眸,看似乖巧站着,实则竖着耳朵听着这边二人对话。当她听到柳嫂子病了这事后,心中恍然,柳嫂子因病了被送出去这事,她竟是在前世入府后听人谈起过。
这柳嫂子,本姓柳,之所以不像章大家的那样被人称呼,是因为柳嫂子是守寡之人,因娘家有人在府里做事,便在回娘家后也入了府,一直就在大房的院子里做粗使婆子,后来因做事细心,给了一些对外的差事,慢慢爬了上去,如之前采买一些小丫头入府,挑选时,就会派柳嫂子过去。
这算是有点油水的差事,能在淮丰侯夫人那里混到这个位置,可见柳嫂子是有些手段的,结果偏偏是个没福气的,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却在一天夜里撞了邪,次日就病了,这种撞了邪闹了病的,大户人家都嫌晦气,就算是直接赶出去,也不算什么。谁让大太太慈悲心肠,竟特许她出府回家休养,说是等养好了身体还能回来,结果偏偏她命薄,回家去没半个月就没了。
之所以这事被人暗中说了,皆是因为有人另传言,柳嫂子那天夜里不是撞了邪,是看到了大老爷睡小姨子,这等丑事被她撞见了,自然就难逃一死。
说这话的,是两个喝酒喝高了的老婆子,说话时污言秽语的,锦绣偷听到了,当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落了柳嫂子的后尘。
锦绣对这种香艳传闻未必就信,但现在想来,前世淮丰侯府竟能在私下传播淮丰侯这种丑事,可见大太太虽看似有手腕,但整个淮丰侯府已是乱象横生,现出大家族走下坡路的那种颓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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