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事,果然与泰远伯府来人有关。

泰远伯府在京城也有府邸,只不过,高门大户的女眷们出一趟门不容易,一般赴约也会提前递帖子,找个由头,免得对方没空,或是自己这边不得闲,见亲戚都要事先约好了才成。之前锦绣就从下人那里听说了这家要带着两位千金来做客的事,当时就觉得,大太太能纵容着底下人说这些,怕是不满这婚事。果不其然,人家来了,去老太太的院子里说话时还好,等上了菜,菜色也好,十分丰盛,可就没一道是泰远伯夫人爱吃的,不仅如此,泰远伯夫人是江南人,上的菜却都是一水的北方菜,让人看了,实在是想不多想都不成。

泰远伯与老太太算是堂兄妹,老太太与当今太后出身承恩公府,若非承恩公府这两代没什么女孩儿,生的全是小子,老太太也不会动了心思,想让泰远伯府与侯府结亲。

她是为了侯府好,淮丰侯府看着花团锦簇,实际则是日暮西山,一日不如一日,只能强撑着体面,一旦她哪一日没了,怕是这偌大的侯府,立刻就要从京城的一等人家直接落到了二等。

可除了她,似乎无人觉得侯府没落了,又或是,大太太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才希望让儿子攀上一门好亲事,而这世间的好亲事,在大太太眼中,大概唯有与皇家结了亲才算。但当今皇帝已到不惑之年,所出的皇子,前三个都已成年,后面的皇子也一日大过一日,用不了几年,争嫡之事就要再次上演。与其搅合进皇室的这摊子乱事里,倒不如与泰远伯府结亲,泰远伯府虽比不上承恩公府,可泰远伯当初是凭着军功得了爵位,与承恩公府又是关系一直好,与泰远伯府成了亲,亲上加亲,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也好让她的大孙儿有人照应着。偏偏大儿媳就是不愿,不仅不愿,还要故意用这种小手段来恶心一把人,让老太太心里越发后悔,当初怎么就给大儿子找了这么个媳妇?

可如今后悔也没用了,菜上齐了,她盯着看了看,当时没发作,等客人走了,立刻就唤来大厨房的管事的,连同着当天做菜的厨娘,直接呵斥了一顿,府里的奴婢直接罚跪,被雇佣来的则直接解雇了赶走。几个签了活契的厨娘竟就这么直接被赶出了府,这事最后闹成这样,真是谁都没料到。

“娘子,倒幸好你这几日还没上工,不然……”

“无非就是被赶出去罢了。”吴娘子淡淡说着,又瞥锦绣一眼,“在福二大街,我有一栋小宅子,就算真被人赶了,你也无需担心我无处可去。”

锦绣原本有些后怕,听到这话,立刻就来了精神:“真的?”

“骗你做什么?只是平时那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帮我看着家,你若是想看,过两日我带你去住一宿。”吴娘子说得轻松,却让锦绣艳羡不已。

福二大街与淮丰侯就隔着几条街,走路也就是一炷香时间,离侯府这么近的地方,宅子可不便宜,再小的宅子也得百两银子才能买到吧?

不过想想吴娘子的月例银子一个月是二两,有时还会有赏赐,一年就能赚至少二十两,若是攒个几年银子,买个小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还是要有本事啊。

吴娘子简直就是锦绣想要活成的模样,虽然吴娘子没丈夫,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可是,手里捏着银子,身上有着本事,还能在京城挨着侯府的地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宅子,宅子里还有买来的下人,这简直就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不过,说好了过两日去看对方的小宅子,这事却不得不往后拖了许久。只因那几个与她们熟悉的厨娘走了,又来了新人,不止是厨娘,还有厨子,是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看女人往肉里盯的汉子。

底下的奴婢做事,没那么多讲究,也本没有男女避嫌的道理,这本没什么,可新人来了,却有人看吴娘子每日只干那些活儿不顺眼,觉得自己拿着一两银子的月例,吴娘子一个厨娘竟拿了二两,实在让他不服气,不敢与吴娘子争执,就每每趁着吴娘子忙时,支使锦绣。若是普通支使也就罢了,还喜欢动手动脚。

若是个好欺负的小丫头,被个膀大腰圆的老爷们呼来喝去,又要挟着要听话,否则就赶了她出去,就该怕了,锦绣却不是真八岁孩童,不仅不怕,还在对方呵斥她是不听话的小蹄子,该发卖了去时,回呛道:“听话?听谁的话?我是府里买回来的丫头,发我月例的是府里的主子,要发卖,也该是主子发话,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能做得起主子的主了?”惹得对方举手就要打,却被锦绣一脚踩在脚下,趁机从他胳肢窝下钻了出去。

这事本闹不大,偏那厨子满嘴污言秽语,嚷嚷的声大,恰被老太太那边派来看一看大厨房整治的如何了的大丫鬟听见,又看见个小丫头跑出来,回着清脆悦耳的话,妙语连珠,一串接着一串,让那厨子无言以对,越发暴怒。

等这大丫鬟阻止了这事,又将事情回禀了老太太后,老太太就是一皱眉,问旁边站着的仆妇:“这就是你说的办妥了?不是让你们挑几个得用的人过去?这满嘴污言秽语的腌臜货竟也能放进府里来?”

那仆妇忙解释说自己也是看走了眼,说:“那我就去训斥他一番?”

“不必了,这样的人直接赶了出去!”老太太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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