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大黄就会蹲坐在门坎里面，硬而蓬松的大尾巴使劲地摇晃，扬起一阵阵土腥味。
俞辰从来都是一幅嫌弃模样，一脚将其撩到一边。
小厮脸色一僵，讪然说道：“这个……小的说不清楚，少爷还是去问老爷吧。”
俞辰点点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小院。
进入院中，老远就看见狗窝里空空荡荡，俞辰顿觉不好。
将衣甲和长剑交给一名侍女，他立即向便宜老爹的书房赶去。
俞有德果然是在书房里。
俞辰推门而入时，他正背着手跨出一步，似乎正在来回踱步！
俞有德阴沉着脸，训斥道：“滚出去！还有没有规矩了？”
俞辰无语，只好重新退出来，缓缓将门关上，然后伸手敲了敲。
“进来！”俞有德威严的声音传出。
俞辰这才推门进去。
此时，俞有德已经端坐在书桌前，单手拿着一卷书册，向俞辰说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你刚才是什么模样？”
俞辰不管许多，开门见山地问道：“父亲，大黄呢？”
俞有德缓缓放下书册，皱眉道：“你这般急吼吼的，竟是因为一条狗？”
俞辰今天本就心情不好，忍不住反驳道：“您老丢一只毛笔，都会发动全家人寻找，我丢了个长伴身边的活物，还不能问一句？”
俞有德默然半晌，问道：“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
俞辰也不讳言，把三名山人被奴隶贩子当场抓走的事说了。
俞有德叹了口气：“山人物资紧缺，特别是盐铁。不吃盐就没力气，没有铁就没法生产和打猎。他们冒险出山，一定是实在没办法了。不过，你大可不必瞎操心。并非只有山人才可怜，田人也是一样。”
俞辰把话题扯回正题：“我的大黄哪儿去了？”
俞有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低声骂道：“朽木！家里有事你看不到么？你的心机，你的城府，全都被那条破狗吃了？”
俞辰这才想起沿途遇到的仆从们脸上的表情，似乎笑得都有些勉强，不由垂首道：“是孩儿关心则乱，请父亲责罚。发生了什么事，还请父亲告知。”
俞有德台头向窗外看了看，低声道：“货栈的眼线告诉我，昨天晚上，有数百名兵士入城。”
“我上午派人去城里各处暗查，果然发现，城门、公爵府附近，都有陌生面孔身着便衣在游荡。”
“我装作去探访你舅父，出去转了一圈，又发现在我们家和你舅父家附近，都有陌生人在暗中监视！”
俞辰顿时紧张起来，问道：“这……难道，莫拜人想要对我们家不利？”
俞有德叹息道：“恐怕不只我们家，而是所有的田人贵族。”
俞辰问道：“他们会杀人吗？”
俞有德冷笑道：“你以为他们不敢？这些年，出面作恶的全是田人贵族。相反，莫拜老爷们通过教堂的救济，以及公爵府的定期发粮，攒下了很好的名声！杀了我们，所有贫民都会拍手称快！”
俞辰有些不可置信：“这不是杀鸡取卵吗？贫民不读书，他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管理者？”
俞有德道：“想要替代我们的人比比皆是，只要他们留下几条小杂鱼就行了。”
俞辰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心中有些慌乱，喃喃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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