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赵承熹猛地转身扬声高喊:“来人!去太庙把赵承昀的灵牌给朕烧了!”
此话一出,吓得屋里的人全都跪了下来。无人敢去,却也无人敢多劝一句。
“烧的灰,再给朕送回来。”赵承熹嘴角冷冷一挑,暴戾之气尽显。他身边的小太监赶紧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要出去传旨。
突然一声软弱的声音绊住了那太监的脚步,“赵承熹,你敢!”
赵承熹回身一看,梁毓不知何时挪到了内室门口,气喘吁吁地靠着门框勉强站稳。他一身白衣胜雪,荏弱得如同一朵雪花,眼中却灼灼如火,似乎全身的精气神都化作那燃烧的怒火。
“先生!”赵承熹抬脚就要奔过去。
却见梁毓拿起门边博古架的一个汝窑花瓶用力往门上一敲,抓了一片碎瓷在手,尖利的瓷片对上他细白的手腕:“陛下,你若要烧了,承昀的灵位,我就……死在你面前。”
“先生住手!”赵承熹惊呼,还想上前。
就见梁毓目光坚决,手上用力对着手腕狠狠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滴答落地。
赵承熹吓得不敢再动,失声叫道:“我不烧了!我绝不动他,你快住手!”
梁毓身形摇晃,仍目光凌凌地看他,吃力地道:“陛下,君无戏言。”
“是是是!君无戏言。”赵承熹胡乱点头,又对外头吼了一嗓子,“你们都回来!”
梁毓得了他的承诺,轻轻吁出一口气,突然就如一个断线的木偶般软倒了下去。
赵承熹抢身上前接住了他,看到他皓白细腻的手腕上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只觉得心头也疼得滴血。转头怒喊道:“还不快过来看伤!”
太医们赶紧起身围了上来。梁毓又在他怀中轻轻挣扎起来,低弱道:“不要……不要他们看……”
赵承熹一怔。这几日梁毓病得昏沉,却从没闹过脾气,无论是谁上来诊脉喂药,都乖乖配合。怎么现在却犯起拗来?
然而心念一转,已然明白,他是生气那帮太医撺掇他烧承昀的灵位,不肯再给他们看诊!
赵承熹心里酸涩难言,忙把人往怀里搂紧一点,小声哄他:“好好,不要他们看。”
又对外喊道:“换一批太医过来!让何敬平过来,快!”
赵承熹感觉怀里的人终于放松下来,头软软靠在他胸口。他低低地道:“痛……我好痛……”
赵承熹以为他说的是手上的伤口,忙用手帕帮他覆上伤口轻轻按住,柔声低哄,“嗯,我知道。一会儿就不痛了。”
却讶然见到有泪水自他紧闭的眼角源源涌出,好像决堤的河流,不一会儿就把赵承熹胸前浸湿了一片,只听他不断低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承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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