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眼瞅着元憬又冲她笑了笑,低声斥了马儿,连人带马转过身的时候,他还回头看她几眼。
辛夷忽然觉得,前几日不该认为他有些讨喜的,果然他又开始有那种显得不大正常的行为举动了。
前世的时候,她就害怕他这样,明知他许多时候没有恶意,但总是因着性格原因,三番五次地出现隔阂,以至于后来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了。
但如今她铁了心绝不同他沾染半分,只要她不糊涂,他即便又同前世那般不通情理,也没有办法再强娶于她了;思及此,辛夷这才心里稍稍安定了些,眼瞧着元憬的马已走了很远不见背影,她短促地舒了口气,转身踏进尚书府内。
弄玉小筑在尚书府并不算偏僻,但很静谧,辛夷和霜叶进院的时候,阿蛮正在侍弄院子里的花,前不久新栽的茉莉已经开了细小的花苞,院子里暗香浮动,辛夷看了倒是心生喜爱,想起前不久读过的书,说这花也唤萼绿君,名字极雅致,又像初出香闺的女子一般,轻盈雅淡。
阿蛮瞧见小姐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撒壶,面带喜色,急急地迎过来:
“小姐可算回来了,让阿蛮好声等呢。”
辛夷略有些不解:
“等我做什么,晨间不是已交代了,午膳时不回来了吗?”
阿蛮赶紧摇头,侧过身子示意辛夷看大开双门的堂内:
“不是的小姐,是东宫来人了,送了好些东西来与小姐,方才周姨娘也来,听说您没回府用膳,说回去做些好吃的,待您回来了通报一声,让您去她院子里用。”
话音落下,辛夷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是思虑一二,又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问道:
“元贞哥哥派人来,除了送东西,没说别的些什么吧?”
——总归也是有些心虚的,她倒是挺怕元贞知道她那些算计的,一来是尚未成事,难免让他觉得她一个闺阁女子心思如此重,二来也是怕招他厌恶。
太子待她自然是极好,如此一来顾虑也就多些,说到底也有一半是出于帮他的考虑,然现下时局未定,还是不要被他知道的好。
阿蛮却笑得更欢喜了,衬得那张圆润的小脸越发温软起来:
“小姐怎么知道东宫的人还交代了旁的?来的掌事太监,就是从前每次都来的那位公公,同奴婢说,下月元宵宫宴,小姐定要仔细打扮,届时容光焕发地去了,太子殿下便要私里向圣上开口,为您相看京中其他品貌俱佳的高门公子了。”
辛夷这下微微皱起了眉,她打心底是有些不愿的,若是元贞去求,十有八/九会让她高攀,她却不想,只愿自己看了心中欢喜的,不需多显贵,只需待她好又能互相敬重举案齐眉的,才愿嫁去。
但现下元贞既已派人来传话,兴许也有宫里皇后娘娘和她姨母淑妃的意思,这便有些麻烦,并不好直接拒绝的。
她抬步往堂内走,心下微叹,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暂时搁置,等到时候不要太过艳丽惹眼,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其实已过了午膳的时候,不过辛夷记得方才阿蛮的话,那周姨娘还苦苦等着她呢;此间下午已过半晌,辛夷便换了身留仙裙,让霜叶去小厨房用些饭食,单带着阿蛮一道儿去了周姨娘处。
好些日子没来了,倒是徒增许多亲切,她记起自己幼时,周姨娘初初纳进府里,那时候阿溯刚刚过世,母亲虽为了辛家的血脉往父亲房里添人,可其实并无人在意这位小娘子的日子过成什么样,爹娘态度平淡,其他人也莫不只顾唏嘘着府里嫡长子辛溯的夭折。
她那时候还小,只偶尔能在府里看见她一两次,平日里却从不见她出院,过了约摸两年,幼弟夭折的痛楚慢慢被压在心底,辛夷时不时也会像从前那样,围着母亲哄她开心;有好几次,周姨娘来请安,瞧见这一幕,都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无声敛眸,辛夷心细,分明瞧见了她眼里的爱怜和失落。
宋氏自然也看到了,待周姨娘请安走后,她抱着小小的辛夷,轻抚着她的头发,同她低声地解释:
“周姨娘她没有孩子,往后你见了,同她多说说话,母亲瞧着,她很是喜欢你呢。”
辛夷那时不解,周姨娘明明进府两年了,却听说从未侍奉过,而且也未给她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周姨娘没有孩子?我看别的夫人姨娘,都有孩子的,姨母有元容妹妹,皇后娘娘也有元贞哥哥。”
宋氏听罢一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苦笑着又把她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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