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比寻常所见木门还要薄,双手推开,离了门槛的木门轻轻回摆,入目之地比想象中还要简素。
东南西北各有三扇门,月光由门上的格窗透进,这格窗上的花纹极有意思,圈圈绕绕似蜗牛壳上螺旋纹。殿中间有一个透彻明亮的水池,聚着一圈月光。往天花板上看去,忽然发现天花板残残缺缺,二层楼至五层楼的中间一圈缺少天花板。
月亮的半个身子倒映水中,水面银光闪闪,似是有颗颗钻石铺撒在水面上。李念热左右上下望了一圈,提着胆,率先走了进去。
殿内伴着月光的冷清,偶有风来,没有衣衫遮盖的手臂凸起鸡皮疙瘩,鼻子一痒,打了个响亮亮的喷嚏。
擦擦鼻子,走到水池边往水中望。水似无底,下层由清澈渐转墨蓝,再由下层看去,黑漆漆的好似堕入了深渊巨口。
后头跟来的王绯淳拍了拍他的肩,李念热心一抖,忙忙退了两步,站在身后的王绯淳被他撞了两步,李念热踩在王绯淳的白纹靴上,二人一个脚步不稳,跌坐在地。王绯淳做了李念热的肉垫,柔软的屁股与硬邦的地面撞上时,王绯淳是懵的。
“嘶——你撞我做什么……”王绯淳推翻身上的李念热,不怒不喜,甚是疑问,他极其懵逼。
滚在地上的李念热起身坐起,甩开肩上的白发带,对他说道:“我以为你是那个小花小红,我怕他会推我,反正是你也无所谓,顶多跌一跤。”
“什么是我无所谓,我不过拍了你一下你就撞我,肯定都青了。”王绯淳爬起身拍拍衣衫上的云雾,扭着脖子想回头看看,可惜无论他怎么看,也看不见他的屁股。
“啧啧啧,就你皮嫩,大不了回去后我给你上药好了。那个小花小红呢?他怎么不在这儿?不会跑去告发我们去邀功了吧?”李念热望着门外,也不打算起来了。
“怎么会?他也是与我们一同来的,他告发我们他也脱不了干系,你疑心病还真是重,他说他有个东西不见了,去云阶上看看。过会儿便会回来了吧!”
“你信他?嘁——信他还不如信我,你个憨子,又不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若非他身上有那臭道士给他标的印记,我才不会搭理他。别忘了外祖母说过什么,害人的秘术被盗走,被施法者得不到解救会逐渐疯癫,你看他自言自语便知道了。”
“你是说他的记忆被篡改了?万一他只是纯粹的找不到人说话,只是想自己和自己说话怎么办?”
“那算了算了,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等他回来再问问这天机二重门考核是什么。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会来,等一会儿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那好吧!”王绯淳也不再扭头找着屁股,后衣摆掀起,陪着他坐在地上。
一棵棵草从顶层打着旋落下,五岁的王绯淳伏卧案前翻阅着书卷,忽闻一阵花香,朝支起的窗外看去。
褐衣黑鞋的老奶奶躬着身,似乌龟步步前行,她拄着拐杖敲着地,六岁的李念热扶着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家常话。
李念热听着听着,忽然蓝衣小厮上前附耳对老奶奶说了些什么,老奶奶气得浑身颤抖,腿脚也软了下去,幸好李念热在旁扶着她。
后来,夜里下了雨,李念热拉着他随着老奶奶离开了他的家。那夜家里来了许多人,他们嚷嚷着要老奶奶把家人交出去。
李念热告诉他老奶奶的东西被偷了,偷东西的人带来了许多人,个个来者不善。那夜逃跑并未跑多远,才越过满地泥泞的山丘,人便顺着泥路上的脚印追来。这些人癫狂的笑着,不似个正常人,但是没有人说他们不是正常人。因为他们就是个人,他们只是露出了人本该呈现的样子。
笑声穿透雨声传入耳中,很刺耳。隔着湿气重重的泥腥味都能闻到一股子血腥气,大雨并未冲刷他们身上的罪孽,反而加重了气味。
老奶奶身子再硬朗也经不起风雨摧打的折腾,拐杖一扔,向李念热嘱托了两句便坐在地上。
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不知,听觉似被麻痹了,但是不用听也能猜测出他们是在和老奶奶谈条件。
有老奶奶拦路,李念热带着他跑了。离开泊苓堡后,李念热说要去找施流族的下落,施流族有颠倒星空之能,足以让他们回到过去阻止灾难发生。可惜那时施流族被柒里枝斋大闹一场后,施流族的方位所在已失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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