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元吩咐人去叫水溶,不想却是秦理先进来了。
“殿下,”秦理从殿外进内,行礼躬腰,“北静王爷今日在老娘娘那儿请了安已经回去了。要人叫他递牌子进宫么?”
“回去的这样早?”钟泽元皱了皱眉,“罢了,叫人悄悄给他送信儿去。”
秦理忙躬身听吩咐。
“自初十张瑛等上表请交玉玺后,皇祖父那里还是毫无动静。你叫人给水溶传信,让他添把火——就说皇祖父不肯于登基大典上交玺。”
“该怎么散消息,他自会去办。”
秦理记了,又复述两回,这才叫了心腹,借口出宫递信儿。
钟泽元手上心不在焉地转着一串菩提子,暗暗算了算日子,琢磨如何让启祥帝的病正应在自己想要的时候才好。
就听秦理小心开了口,“殿下,这话老奴原不该问的。”
“伴伴还跟我这样说话。”钟泽元手上不停,随口回了一句,“有什么事,问罢。”
秦理赔笑一声,“殿下,老奴只是不明白。您为何要催着太上皇交玉玺?要知道,太上皇……”
太上皇可是钟泽元背后的护持,那印章玉玺实是皇帝最要紧的决策权力,如今钟泽元要太上皇交出这些,岂不等同于自断一臂!
“玉玺和印章交出去是迟早的事儿,”钟泽元靠在迎枕上,倒是不介意跟这位老伴伴仔细解说,毕竟日后还有的是事儿要秦理去办,若是不说清楚了,只怕他妄自揣测,还生出许多麻烦来,“皇叔即位正典,大典上皇帝无玺,成什么样子!”
“皇祖父揽权不肯放,群臣也不能答应——皇叔也不是肯当傀儡的人。”
“这时皇祖父心还悬着呢,内阁急着出来些学士们奏请移交玉玺,在他看来,就是皇叔授意要移交自己的权柄——如此心急,皇祖父如何不恼羞成怒?又岂能甘心?皇叔如何口上表孝心也好,当日宗室子进宫也罢,全是无用功。”
秦理恍然,连连点头赞声说:“殿下高瞻远瞩!”
老伴伴想了想,眯眼笑道:“当日张瑛往文安宫要玉玺去,太上皇只是不肯,说甚么‘皇帝年轻,大事上恐不能定夺。我们父子一心,有我替他把着才更妥当’”
“五十岁的年轻皇帝!”钟泽元嗤声一笑,又道,“如此一来,文臣们名正言顺,皇祖父却有口难言……”
秦理已是明白了,太上皇心不安,不管是不是启祥帝出手相逼,他都不能不想想一旦交了权柄,日后自己的待遇——两方角力,自然是自家殿下得利。
“是、是,”秦理脸上皱纹都笑出来了,“只是殿下——叫张瑛领头上奏,不妥罢?这个老东西出了名儿的又臭又硬,不如换上咱们的人,周旋起来更为稳妥。”
“不必,要的就是他。”钟泽元摇头道,“唯有这样平素持中、不结党的学士出面,才更叫皇祖父气恼。这岂不是说朝中尽是支持皇叔的人了?——既是要添火,那就添一把大的!”
“本宫让水溶散消息,也是为了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钟泽元脸上浮起一个冷笑,“等着罢,过不了几日,朝中那些秉性刚硬的老家伙们坐不住,必还要再跪一回——这回,皇祖父可不能置之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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