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桌上银两和剩下那坛雄黄酒,两人争了个你死我活,败下阵来的吕温最终没能得到那坛价值半两银子的酒,只带走了八两银子。

对于香囊的里的黄色符纸,吕温没有说,徐来也没有问。

吕温小心跨过院子外的大门,回头正准备说一声谢谢,却发现徐来站在门口张嘴欲言,两人顿时心生默契,异口同声:“走,一起去看龙舟!”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少年人游走在镇上,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中心的街上。

脚下是石板铺的路,桥是石头砌的桥,整个镇中心这条长街全由青石板铺筑,各式各样的石板,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纵横交错。

大大小小连接巷子的小路宛若一条条青龙,潜卧于古朴悠远的高墙窄巷之间。

脚下的青石板路,果真跟村里的满是黄泥的土路不一样,就算下雨天怕也不必担心腿上沾满泥浆,徐来如是想着,低头看去,满是补丁的布鞋露出了一个小脚丫。

羞红了脸的徐来掂量了一下怀中的碎银两,走向了一扇有些破破烂烂的大门。门上的油漆早已满目全非,只有靠着门框残存着一抹鲜艳的朱红还在昭示着,这是曾是一扇朱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这高门大院的门槛上却是坐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脚下放着一个装着丝线的竹篮,手中拿捏着针线,缝合着怀中的布鞋。

在徐来的印象里,早些年间其实不是这般景象,也就不到十年,女子怀中布鞋上被针线拉出的细细褶皱,不知怎的开始爬上了她的额头,妙龄女子变成了银丝满头。就像门上粘贴的喜字,虽能认清却早已泛黄,那扇依旧能被风轻轻挑弄就发出吱呀声响的大门已是残破不堪。

看到面前的少年,老妇古井无波的脸上破天荒有了笑容,眼神里满是爱意,整个人变得无比慈祥,如古木逢春风,白雪遇阳春。

老妇人就是那个十年里不时往徐来院子里丢衣服鞋子的人,之所以知道是因徐来整夜守在门口好几个月。

老妇人的丈夫也是位军人,大婚当日被抓了壮丁的军人,从来都只有百战的将军,那听过经过百战还活着的壮士。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妇人的丈夫很不巧的成了其中一堆枯骨。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因打仗而瘸腿的公公经受不住白发送黑发人的打击,紧随而去。虽说是拜过堂结过婚的人,可毕竟却清清白白,这样的女子其实也不难再找人家,可女子却是将来接她的娘家人堵在门外一次又一次。

这该死的世道,该死的战争,世间疾苦没放过这个心地良善之人。这朱红大门内便多了位口不能语,只会坐着纳鞋织衣的老妇人。

徐来悄悄的将一两碎银放到老妇人篮子里,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粽子,也不见外,直接剥开外面的叶子递给老妇人。

门外的吕温看了半晌,朝着相互依偎的一老一少,嘴上骂骂咧咧:“这风沙太大,被迷了眼睛,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洗洗。”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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