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吾前辈,小A他……”

不等少女把剩下的话说完,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就打断了她。

“没错,他就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男人的语气十分笃定,他推了推镜框,语气颇有些严肃,

“一枝,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好,但是你要明白他现在可是港黑的头号叛徒。”

闻言,少女只是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放心吧安吾前辈,我有分寸的。我只是想问问,两年前小A的姐姐是不是港黑成员?”

“你——你猜到了吗?”男人顿了顿,

“是,她当时是港黑医疗部的部长。”

一枝的表情不变,只是继续开口,

“那么,她是如何死去的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复杂了,坂口安吾紧紧盯着面前神情和语气都很平淡的少女,半晌,他像是妥协了一般,

“算了。也不是什么机密了。”

“她是被大火烧死的。顺带一提,当时雪代绿也在那场大火中受伤了。但是,即使是资料全在,大家却像忘了他是那个人的亲弟弟一样。”

“好的,谢谢安吾前辈。”一枝对面前的男人诚恳地鞠了一躬。

“这是全新版加强生姜生发剂,请您笑纳。”

坂口安吾:。。。

啊呀,安吾前辈又露出了那种吃了太宰的表情呢。

就在一枝快要踏出情报部的门口时,背后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一枝,你是个明白人,对吧?”

少女停住了脚步,语气仍然波澜不惊,

“当然。”

夜晚,月明星稀,犹带热气的海风吹得窗户响起咔擦咔擦的声音。

一枝静静地趴在床上,平常被小黑泥精搞出无数动静的隔壁今晚却安静异常。

太宰和中也出任务去了。

虽然今天她一直保持着平常的样子,笑容没问题、语气没问题,但是心里却觉得疲惫无比、犹觉深深的无力。

从安吾前辈提供的消息、小A表现出的异常以及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一枝不难猜到小A是想为姐姐报仇而计划覆灭港黑。

结合安吾前辈之前的问话“他的模样一直都是这样吗”以及情报“他也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了”,很容易就推测出小A的脸被火烧伤了,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让别人看起来很正常。

还有,那句话,“大家都像忘记了他的身份一样”,明明两年前的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记得那场大火和死去的女人,却偏偏忘记了她的亲弟弟;明明所有的资料都在情报部,却没有人去查去核实。

这样看来,小A多半有精神诱导的异能力吧。

就像“别天神”一样。

一枝翻了个身,目光涣散地盯着米白色的天花板。

劝小A放弃复仇,逃得远远的,逃到港黑找不到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放下仇恨,未能体会到那种彻骨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恨意,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虚伪至极地劝说?

即使对港黑没有什么归属感,她也不可能去劝一个执着的复仇者放下担子,那真是太虚伪了不是吗?

那么,她该告诉港黑明天自己要跟对方见面的消息吗?应该作为组织的一份子,尽心尽力帮助港黑绞杀叛徒吗?

那也太不切实际极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是自己的友人,是会一起分享美食的友人,是有忙必帮的友人。小A在自己的记忆中,一直都是那个金棕色双眸水灵灵的、会经常羞涩脸红的、善良又有礼的男孩。

怎么会愿意他被抓住,中三枪,毁掉面部,凄惨又孤独地死去?

那么还有一个选择,保护他、帮他一起复仇、对抗港黑?

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先说实力上的吧,心计玩不过太宰,武力在中也手下撑不过三秒,对于全局的考虑也绝对比不上森先生,更何况港黑还有那么多精英。

最重要的是,港口黑手党作为横滨的地头蛇,跟太多的组织有利益牵扯了,涉及政界、商界……作为洗黑钱的一员,一枝非常清除港黑的根在横滨扎得有多深,而且这些根须还蔓延到整个日本,甚至连国外都有所涉足。

所以,即使小A也有自己真正隶属的组织,跟港黑对抗胜利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再者,自己几斤几两,一枝非常清楚。

而且,热血上头、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帮对方,那样鲁莽的、不顾后果的帮真的又能算是帮吗?说不定还只会把局势搅得更乱、更不利罢了。

最后,就后果而言,如果帮了且奇迹地成功,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又该过怎样的生活?前途一片迷茫,这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事。如果失败了,那么自己也就在未满二十岁的时候痛苦死去,甚至没来得及再看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一眼。

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难下定论,但一定是不理智的。

虽然对小A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是却是最理智的决议了。

这个世界不是童话,它美丽光鲜的外衣下包裹着沉重的腐物和深深的无奈。

我们活着,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做得十全十美。总会有一些无奈,我们瞻前顾后、最后只好束手无策,只能留下深深的遗憾,背负着增加的重担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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