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云隐隐感觉,司同尘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孩子可能是由于母亲的缘故,平日里对长辈有些过于依赖,江随云自然也理解,但这段日子以来,他出现的频率似乎太高了。

江随云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他是木华真人从小养在膝下的关门弟子,小时候身体不好,是木华真人衣不解带给调养过来的,木华真人也没什么师长架子,传道授业衣食住行可谓无微不至,也算是感情深厚,可他有那么喜欢黏在师尊身边吗?

好像没有。

然而这事儿就是个模糊的感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江随云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好归结为同尘这孩子格外知恩图报重情义,自己小时候是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所以才和师尊不够亲近。

正想着,司同尘就敲响了他的房门,江随云应了一声,少年推门进屋,手里端着个托盘,上边摆着两碗粳米粥,一屉蟹黄包子,几碟佐菜分别是冬笋火腿、四色丸子、龙井虾仁和醋溜鱼片,手艺和摆盘都十分上心,色香味俱佳。

江随云无奈道:“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起大早做这些吗?”

司同尘笑笑:“也不费多大功夫。”

江随云一边帮他摆碗筷一边叹息道:“好在你是学会了玉衡三十三剑,否则我都快觉得自己收的不是弟子,而是丫鬟了。”

司同尘拿筷子的手一顿,忽然轻笑道:“就不知是粗使丫头还是通房丫头。”

江随云失笑:“长本事了,什么话都敢说。”

两人吃完早饭,司同尘便去后山练剑,回来时想起再过四日便是冬至,索性又去了趟山脚下的璇玑城,买了些糯米面、糖、肉、果脯、萝卜等物,打算包些汤圆应应景,不想拎着东西路过演武场的时候,正赶上莫空桑在这指导弟子修炼,离着老远便听到了一阵严厉的训斥声:“肩放平,手抬高,说了多少遍还记不住!”

司同尘不欲惹麻烦,闪身避到木台后方,准备从演武场的后门离开,谁成想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他不想惹麻烦,架不住麻烦主动来惹他。

两个结伴去如厕的弟子恰好回来,一见他步履匆匆地准备从演武场的木台底下离开,登时以为他是来偷师的,其中一个当场就想大叫,被同伴一把拦住:“连青桥师兄都不是那妖怪的对手,咱们上去有什么用,还不快去禀告师尊!”

先头的弟子恍然大悟,连忙跑进了演武场。

司同尘还没走到演武场后门,就被莫空桑带着十来个弟子围在了中间。

对方手里都提着仙剑,而他浑身上下最坚硬的东西只有三根白萝卜,司同尘倒也不慌,淡淡问道:“师叔祖这是何意?”

莫空桑轻蔑地看着他:“妖物,你鬼鬼祟祟躲在台下偷师,被我的弟子当场抓个现行,居然还不思悔改,装模作样地问我何意,不觉得太虚伪了吗?”顿了顿,又冷笑了一声,“清渊仙尊门下,原来净是这等不入流的手段,难怪桥儿不慎中招,果然是防不胜防。”

——原来梁子是打这儿来的。

司同尘平静地笑道:“请问师叔祖,您自忖与我师尊相比,谁的修为更胜一筹?”

清渊仙尊威震玄门,就算人家不在这儿,莫空桑也断然没这个脸皮说自己更强,只好冷冷道:“清渊仙尊盛名在外,数百年来从未有过败绩,更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练成了玉衡三十六剑最后三剑的人,我的修为自然不如他。”

司同尘点了点头:“那么请问师叔祖,前几日的同门大比,最终获胜者是谁?”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莫空桑脸色登时一沉,冷冷道:“是你。”

司同尘:“既然您的修为不如我师尊,你的这些弟子修为也不如我,我又为何要来你这里偷师呢?”

“好一张如簧的巧嘴啊。”莫空桑冷笑,阴阳怪气地道,“不如就请同门大比的新科状元指点一二,我等平庸之辈定能受益匪浅。”

司同尘不想给江随云找事,想了想,率先退了一步:“师叔祖见谅,方才是我言辞失当,冒犯师叔祖了,我从山门过来回苍云巅,演武场是必经之路,并非有意偷看师叔祖和诸位师兄修炼,躲到台后也是为了不碍着诸位的眼,今日之事实属误会,我给师叔祖赔罪了,还望师叔祖海涵。”

他这番话的姿态已经足够低,可惜莫空桑的弟子却不肯就此别过:“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到动真格的便怂了,忒没意思。”

“毕竟就是个妖奴,烂泥哪能扶上墙?”

“说不定在同门大比上也是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赢了青桥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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