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是在安瑾瑜的榻上醒来的,她睁开眼时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吓得花容失色,卧榻之侧竟是——冷泽宇!

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衣衫,褥子上印着触目惊心的红,帐内残留着暧昧的气息......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脸红,红袖年纪虽未经房事但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若是依着她刚烈的性子本该大吵大闹一场为自己讨回个公道,可此时她的嗓子却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她费力地走下床榻,默默地拾起衣衫穿上,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噩梦般的寝殿,清晨的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发,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冷到了骨髓里。她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将房门反锁起来。

此时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素日里信赖、敬爱的安瑾瑜竟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利用她去固宠,但她不敢怒亦不敢言,只是如今糟践了这副身子,日后再无颜面侍奉在安瑾琛身边了。想到这里,她的泪水似决堤一般涌出,红袖自年幼时起眼里心里便只有一个安瑾琛,她从前最快乐的事便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嫁与安瑾琛,有时她也会因身份悬殊而否决自己内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这许多年来,她的内心深处始终藏着这样一个美丽的梦,即便否定了一千次一万次,但只要跟在他身后时便又觉得一切有了可能,那沉睡着的梦忽而又苏醒过来,她曾卑微地想即便不能以正妻的身份与他共度余生,但只要视线所及之处都能看见他便也不负此生了。可如今不是别人,正是安瑾瑜亲手将这个梦击碎了,就像是红袖年幼时打碎的那块玻璃,无论怎样心慌地拼凑却再也无法复原......

是夜,凤仪宫正殿内:

“那丫头可好些了?”安瑾瑜关切地问道。

“回主子,奴婢方才去看过了,一日下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红袖这丫头做什么都好,唯独心眼儿死。若是让她主动邀宠,她定是千百个不愿意,也只有让本宫亲自帮帮她了,也许她现在会埋怨本宫,但日后她一定会明白本宫这是在为安家谋划。在这深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从来没有谁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后宫众妃不过是前朝博弈的棋子罢了,本宫是,红袖亦是。”

锦云低着头不敢说话,但她的脑海里却响起红袖悲戚的哭喊,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听见如此绝望的哭声,她记得安瑾瑜入主凤仪宫的那晚也对着红烛哭了一宿。也许这宫里的每一个女子都曾有过一个熠熠生辉的少年郎,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众人都嘲笑太监净身入宫,可这红墙内的哪一个人不是阉割了自己、抛弃了过往才得以在此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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