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又花了近半个小时上山。
到了大宅门外,她用力拍着铁门大声叫:“斯年斯年”
管家闻声跑出来,看见烈日下被晒得仿佛水里捞起来的陆乔,飞快地开门。
“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陆乔说着斯年在吗,一边往里走。
管家亦步亦趋跟着,心里有点渗得慌,陆乔这个样子很起来很不好。
进了门,直上楼,她处在噩梦里,她在这样的噩梦里不停的走走走,只有一个目标,她要找到容斯年。
上楼,穿过走廊,拐弯,走过过道。噩梦的路线仿佛是迷宫,可她就是知道她要走那条路,路上有什么东西,她的目的地在哪里。
她走到卧室的那扇门前,搭上把手,往下一拉,门开了。
仿佛按下一个开启秘密的按钮,她梦游的意识忽然就通透清醒了。
陆乔缓缓走进去。
卧室还是她以前布置的样子,用的色彩,摆放的装饰,阳台的花花草草都在衣橱,梳妆台,她用的衣服物品全都在。
什么都没有变!
陆乔停在柜台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她和容斯年的相片,整整叠叠地摆放在里面
她又拉开一个抽屉,目光猛地一滞。两个红色的本子静静躺在里面,上面赫然的“离婚证”三字。这是当初她和他离婚时签字的证书。她抽出来打开看,和那时她签字后一模一样,男方签字处根本没有签名。
陆乔摩挲着他的签名处,痛得难以自抑。
有多少个夜晚,他会坐在这里也像这样摩挲着这处空的签名,奢侈地品味这最后的一点幸福来安慰自己:他们还是合法夫妻!
他处处寸寸分分厘厘都替她想到了,等他死了,他们的婚姻关系自然就解除了。他独独对他自己那么残忍。
抽屉里还有一个厚厚的复古牛皮记事本。
陆乔是知道的,他有时也会写日记,这记事本他以前也给她看过。
她拿起来翻开,一下子就翻到了夹着东西的页面。
是一个红彤彤的同心结!
容斯年却以这样古老而富有寓意的传统方式表达他对她的爱。
同心结是两个,一个他收,一个她收。
新婚夜,他们坐在床上,他第一件事是编织了这两个同心结。
恋爱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耐心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那样的耐心,认认真真地编织同心结送给她。
他编织同心结,并不是很娴熟,他说他练了好久了的,他真的很认真去学习。
她那时候盘腿托腮,满目缱绻柔情凝视她的爱人,想,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能比他更爱她了。
陆乔一直没有宣泄出来的汹涌感情终于瞬间爆发了,她泪如滂沱大雨淌个不停。
她的心从来不大,容易知足,希望守着人生的一点小小的大幸福。
有两个家,一个家有父母弟弟,一个家有老公孩子
几个好友,有欢心喜乐。但父母走了,弟弟走了,斯年也要走,她生命里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她。
她不惧怕人生的苦难,可她从来害怕这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
陆乔双手握着那只同心结捂在胸口,在卧室里哭了很久很久,要把一辈子的泪哭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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