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仔细地给她裹好披风,看见她眼眶红了,心中不忍,“抱歉,我来得迟了。”

山壁太过陡峭,李卫东不熟悉地形,找了一阵子才找到通往浅滩的路。他没有亲眼目睹,但现在看到这样的惨状,也能想到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你可有受伤?”

闻愔摇摇头。

李卫东现在在这儿,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只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如刚才那般的恐怖场景,冲击力太强了,现在稍稍放松一些,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闻愔脸上都是眼泪,她抱着膝盖,恨不能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见她不吭声,李卫东有些着急,“你没事吧?你伤到哪里了?”

“没……没事,我现在……现在就腿有点软,根本站不起来,你让我哭……哭一会儿,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李卫东抬头看了看天,道:“瞧这天,怕是大雨很快就要下来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稳妥。”

“好。”

闻愔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另外来了一拨人,现在正在搬着那些躺在石滩上的人,要把他们都带回去。

而张恕的身影,在浅滩之上已经遍寻不着。

闻愔跟着李卫东,慢慢走回张恕的院落,在看见那个稍微有些熟悉的小院时,她又胆怯了。

脚步迟疑,步伐缓慢。

根本不想再往前挪动半分。

闻愔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问道:“大人,不知……我就待在这寨子里,但是不与张恕一起,这样可好?”

“不可!”李卫东毫不犹豫便拒绝了,“要知道这里是水匪寨子,若是没有张恕的保护,你在这里怕是一日都待不下去。”

“可是……”闻愔想起他刚才杀人时的狠戾,就不由自主地害怕,“他好凶!”

李卫东笑了笑,“以一人,抵挡十数人,张恕确实厉害。他若是不厉害,也不会是这片水域最好的护金人,岗山寨也不会是北域最出名的寨子,皇上更不会想要将他们收为己用。”

皇上若不是想要将他们招安,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恐怕还在京城教坊司,想方设法要怎样才能只卖艺不卖身吧!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面对张恕。

闻愔朝李卫东福了福,脱下披风还给他,谢谢他送自己回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抬足进了院子。

李卫东目送她进了主屋,便转身走了。

闻愔刚推开屋门,却愣住了。

张恕竟然在屋里。

不只是他,还有大当家,阿星,元若,另外还有几位她没见过的陌生男子。

他们都围在张恕的身边。

而此刻他靠坐在扶手椅上,右手垂着,地上有一块鲜红的印迹,屋内满是血腥气息。

他明显是受了伤,且伤势不轻。

元若手上拿了白色的绷带,就在他身旁,正弯腰像是准备替他包扎,可两人还隔着不小的距离,迟迟未见她行动。

只见她神色焦急,“阿恕,你这次的伤口深,一直在流血,不能再等李大夫!我也是大夫,我也懂得如何包扎,我来不是一样的?”

阿星也在一旁,看样子都快要哭了,“阿恕哥哥,你就让元若姐姐给你包扎吧,你看你一直在流血,对她你还不放心吗?”

张恕没有说话。门打开的那一瞬,他便抬头看向门口。

元若见他看得认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待见到来人,微怔了怔,随即站直了身体。

大当家看见她,仿佛是看见了救星,“弟妹,你来了就好了,快来,劝劝他。”

闻愔不想过去。

可是她不能不过去。

她慢慢走过去,越靠近,血腥气越浓。

闻愔强忍住不适,抬眸看向张恕。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也在看她。

如平常一般。

不痛吗?

闻愔这样想着,垂下眼睛去看他的伤口。

却没想到他忽然抬手,把伤口给盖住了。

指缝中不断有鲜血渗出。

大当家看见他的血还在不停地流,这会儿也急了,“弟妹,阿恕他不喜旁人近身,不如你帮他包扎,要元若在一旁教你。”

要这样吗?

闻愔完全不愿意啊!

可她要是拒绝,在场的都会起疑心吧!

闻愔蹙起眉心,小脸全都皱在一起,为难得都忘记掩饰了。

幸好她背对着他们,也只有张恕一人看见她为难的样子。

“不用她。”

“阿恕你……”

“来了来了!李大夫来了!”

大当家正要责备他太固执了,还好李大夫赶到了,被个十几岁的少年拖着,跑的气喘吁吁的。

到屋里气都还没喘匀,就被大当家的拉到了张恕面前。

“李大夫,你快给包扎一下,我这兄弟血都要流干了。”说完大当家又开始赶人,“走了走了,别都围在这里,都很闲吗?”

被他这样一说,大家也不好再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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