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从很早就流传下来的刀,也只是刀而已。

刀如果不用就不是刀,不会发出刀的威力来。有佩刀,有隐藏的刀,有镇守的刀,有的有鞘有的没有鞘。有木愣愣的刀,有总想着跃跃欲试的刀,有的刀可以藏在身体里,有的要放在心上,有的刀在灵中。

弯刀、直刀、长刀、短刀、大刀、小刀。

有最早杀死兽,用皮子做衣服的刀。

这里的刀无疑都惊天动地或者惊天动地过,不过没有记载,也难以显现。有的发着光芒,有的似乎沉浸在黑暗中,有的好像被一汪水包着,完全不是修罗刀可以比拟的。

时间是刀,秋风是刀,思念是刀,历史是刀,所有的存在都是刀。

刀的本意是支撑,支撑是为了改变。改变身体的刀落在了下乘,改变心的刀不能所向无敌,灵的刀来无踪去无迹,等刀架在脖子上才用现实去承认现实。身体不理解心,心也不理解灵。

面对架子上灵性十足的二十九把刀,修罗刀发出了哀鸣,像本质对本质的回应。三十八号把刀解了下来,小修罗刀长七尺七寸七分,这是总长,大修罗刀短三寸三分三毫,藏在小修罗刀的刀把中,一个暗门里。

你怎么有的这把刀?

三十八号诚实地想了起来,获得这把刀是一个奇迹,是回头才有的一把刀。高中三年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学习不好,自认为个性也不好,在学生中像一个觉局外人。胆怯而害羞,经常关起门来。

很多时候不加控制地让自己开小差,一是爱看,一看就看了进去,完全不顾外面的情况。那是一截一截的说明,有暂时的栖息。二是痴迷于练武,内练长发披面和三人行,外练拳脚,重默寡言,在身体出汗的时候,获得某些安宁。

家里供自己上学并不容易,自己带着煎饼和咸菜上学也觉得低人一等,父母给的菜金都买了书本。就不能逛书店,去了拉不动腿。不是有什么大的不得了什么想法,就是感觉到苦闷,要钻到书本里让自己歇一歇,也喘几口气。

在有过离家出走的事情,在有两位武术爱好者偷窥他被它比败了之后,他是另类。

自己的成绩自己知道,连高考也没有参加,就灰溜溜地回了村。

一直在找命运这样的东西。是住校的,但这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每天晚上上完了晚自习就回家,第二天早上再赶回学校,中间也就不足三公里的距离。在路上,他有了目标也有了自由。

下学后出门打过工,是很远地方的一家砖瓦厂。不是干不了活,而是吃不了苦,不是干活的苦,而是心里的苦,这样就很有些不对劲儿。或者有书本,不管什么书,或者就是埋头到练武之中去,这两样足以隐藏自己。

无人之地是最好的,哪怕是火葬场的边缘之处,人的存在真的有时候不如环境真实。

从工地逃跑回来后无所事事,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心里空得厉害。这个空在里面是真实,拿出来就是不一样的眼光。在别人的空,拿进来是诚实,空和空也有距离。

世事是一块铁板,隔绝着自己,自己出不去,它们也进不来。听着评弹或者黄梅戏,声音就是故事,偶然能搔到自己的痒处,但很远,就像天空的云彩和高空之上百万大军的鏖战。但他们也被阻隔,只有长久的信息的传达和点到为止。

恰逢其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为当兵而去体检,没想到试上了。

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归来时已是中年。

这中间断了和破碎的联系,一心不能二用。经过了许多的艰难和痛苦之后,终于自主择业。经历就是资本,以为和世界有了握手言和的余地,但他还是被打败了。

那个梦境又回来了,梦境是一个人的无奈。

在一次练功完毕后,碎说,你现在无法再逃离了,还能逃到哪里去呢,现在你需要有一把趁手的武器。三十八号惊讶:武器?我不是早就有了吗?

有了?

他不会说谎话,他说有了就是有了。破和碎对望一眼,他们不记得有关于武器这件事情。

事情是:又一次在自己的梦境徘徊,三十八号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这时候父亲已经过世数年了,但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还是父亲,但父亲很年轻,甚至很年幼,他知道父亲衰老的外壳下,是一颗和他一样年轻的灵魂,不是双碟就是石榴花。

每一个年轻人的心灵里面总会有一爿集市。平时的时候那里卖菜、粮食、铁器和烟丝,还有很多其他物品,衣服、鞋子、袜子和芝麻酱、猪牛羊的肉。只有人的繁华才是繁华。

轻烟散入万户家,铁轨摩擦着铁轮,铁轮滚动在铁轨上。很喜欢被挡在货车或者客车的栏杆外面,直着眼睛,享受不是列车在移动而是自己在移动的那个眩晕。是检阅也是浏览,自己在另一个道路上拿出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心。

但一定还存着另一种集市,这里出现的都是男人。店铺不多,来这里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的,最多三五成群。没有一个男人会单独出现在这里,不是父亲带着孩子,就是孙子牵着爷爷,或者是家族里的人有目的而来。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这样的集市,只要凝望生命,生命就是这样有买有卖的集市。

在一间破破烂烂的铁匠铺外面,三十八号看上了一把长刀。

人人都拖着长长的影子,影子和影子重叠在一起就像亲密无间的话语。

挺着古铜色胸膛的打铁人掂量着刀,看了三十八号一眼,欢喜地说,这可是好东西,天地利器,可以破时间斩空间,三界任纵横,一心得安然。

父亲说:“刀太大太长了,孩子拖不动。”

打铁人咚咚敲了敲连毛的胸膛:大咱可以小,小咱可以大啊。说着就变戏法一样玩耍起来,要大就大,要小就小。说,这刀叫修罗刀,最长七尺七寸七分,最短三寸三分三毫,这是它的界限。“你看,”他把刀拉大到极限,拍了一下刀把,暗门出现,从里面蹦出来一把小刀来,大刀小刀精光闪耀,“是不是很好玩?”

刀是好刀,可是,父亲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说,我没有带钱。

到这个集市来纯属不得不来,欠下的就是必须的,亲情都是一笔糊涂的账,算得彻底了就只剩下无情。

打铁人爽快地说:“我以为什么事情啊,没事,帐可以先欠着。”无忧5uz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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