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青色的火苗,幽幽燃烧。

映着青色的光,他屏住呼吸,紧张地抖着手,抚平卷着的纸条。

一张看不见表情的脸上,眼神透着凝重。

这上面有他想要的消息,是他以牺牲数个弟兄的代价,获得的消息。不说代价重大,哪怕是这则消息上的一个字,透露到宇宙上,都是价值连城,无论黑道白道,东荒的各方都会不约而同地抢着要。

因为这是“他”的消息。

这是最古老的传递消息的方式,这有这样,才能确保消息不被那些高端科技窃取。

“那个人,还没有消逝。”他低低道。

他把纸条放入青色的火焰,青焰幽幽燃烧,纸条很快燃成灰烬。他把斗篷的黑风帽盖在头上,走出黑暗,融入城市繁华而光怪陆离的夜景中。

这是个魔鬼出没的世界。

序。

这座城自毁灭后的废墟中建起。

世界大战的硝烟尚未散净,所有的城市沉浸在风暴过后的余韵中,残废着,匍匐不敢有丝毫动摇。但是在远离京都的东方边境,一个繁华的港都迅速地崛起,在无形中缓慢地扩张它的领土。

湿地被填平,海湾被填平,出海口被填平,陆地迅速蔓延,向着大海扩张而去。

在泥淖之中,一座城市飞速地拔起,凌驾于身周还未恢复元气的废墟之上。这注定是座繁华的都市,汇集无数超能力者,无论是本土的,还是外来的。异人以自己独有的力量操纵着他们的城市,然后参与入名为“帝都”的角逐之中。

不久,这座城市被安上“帝都”的称号,从此便确定它的政经力量,背负着国家的威信。

帝都,云厝川。

这是双方互相挤压吞并后,异人取得最终胜利之后的结果。

“第三十六届东京樱花大奖最佳男主角获奖者,无罪的男主角,凑舜!”

酒吧的屏幕上,直播着东京国际电影节的颁奖仪式,群星闪耀,发出巨大的喝彩与音乐声。

“他表演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经典,只是一个角度恰到好处的弯腰,就能把人物的性格凸显得淋漓尽致。”知名导演佐藤,曾经高度赞誉凑舜的演技。

无罪最初放映时,全国哗然,票房狂飙,一时风头无两。

凑舜把剧中囚徒的角色,演得极为神似,此时荣膺金麒麟奖,实至名归。

声音嘈杂,五光十色的灯,照得酒吧里的各种颜色如处于大染缸中一般混杂在一起,光怪陆离。各色灯光映射在身,仿佛是天然的伪装,掩饰着人们真正的形态。

这里是,外星人聚集的酒吧,消息交换流量最大的地方。

角落里另一种无法被渲染的颜色,是黑暗,黑暗就静静地包裹着另一些潜藏的人,例如他。

他把脸藏入黑暗里,光也照不亮他的面容,他不动,也不说话,因为他在仔细听。

“黑暗中的游鱼,总是会出现的,比如,幽御前。”酒吧里,有人低声讨论。

幽御前,近夕最凶残、最猖狂的罪犯。在小巷里屠杀数人,并将其中一人活活咬死,致使其血液流尽,染红了整条雨巷。

“听说,城市管理人赶到时,脸都变色了,毕竟死了这么多人类。跟遇见了祸缠似的。”

城市管理人,是另一个都市传说。

帝都是瀛川奇人异士聚集的核心,这里的异人是由上四门管理的而外来者宇宙人则是,由城市管理人约束。

无论是谁,思及帝都的城市管理人,行事都要低调再低调,低调得恨不得没自己这个人。因为行事稍有不慎,误踏了不该涉及的领域,犯了不该犯的错,城市管理人就会找上门,无论何时,风雨无阻,到时候鸡飞蛋打一场空,连命可能都会丢了。

没人知道他是谁,因为他的面孔总是模糊不清,太过普通,令人触目即忘。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因为他的气度让人不敢接近。

没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何方,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城市里。

只知道,他一袭白衣。

“你说这城市管理人,到底是谁啊……”

有人抚着下巴异常感兴趣,但下一刻,他的目光被门口吸引了。外面是阴天,有个身影走进酒吧,把随身的伞搁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动作很仔细。

那是个少年,很年轻,五官平凡,面目普通得模糊,模糊到令人看不清,却自有优雅、从容的气度。然后少年抬眼,缓缓扫视酒吧,眼神锋利,甚至是有些危险。

他穿着一袭白衣。

“这年头,不足十八岁的年轻人都开始逛酒吧了。”讨论的人不由得嘀咕,正想继续说,却发现周围莫名其妙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忽然噤若寒蝉,都低着头,悄悄拿眼角瞟那白衣少年。

“非常感谢你们!感谢这里的所有人!无罪是由我和这个非常出色的团队,不眠不休打造出来的……”

偌大酒吧里,直播的屏幕上凑影帝发表获奖感言的声音格外大,可此时他们却无心细听他在说什么,只余一片寂静。

只因,城市管理人的莅临。

白衣少年漫步走入,姿态闲散,只是随意地走,他直直走向酒吧的角落,那片黑暗。

藏在黑暗里的他,紧绷着,望着白衣少年越走越近。

他回忆着,上午送来的那张,被他烧掉的,用数十兄弟的命换来的小纸条。

莫斐斯,还没有消逝。

莫斐斯,是一个被逐出光之国的奥特曼,被流放在东荒。

他也是东荒的传奇。

最初的传说,来自于他的不死。那时他在东荒还很弱,弱小得一掐即死。所以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甚至消逝过不知多少次。

有光芒在的地方就有奥特曼,漫长的生命和可复活的能力,让人无法定义他们真正的死亡。而只有时空中永恒地失去了这位战士的身影,才会被称为“消逝”。

奥特战士可以死无数次,真正消逝却只能有一次。

但他不同。莫斐斯曾经以人无法想象的惨烈的消逝的方式死过,死得彻彻底底,但他却总是再次复活,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没人敢探究其中原因。

因为他他越来越强,人们称他为战争之子,只要有战争在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他是最强的士兵。在战场上,只有他的所向披靡,只有敌人的闻风丧胆。

他一直流浪,一直流浪,他愈来愈盛的威名引起了众方的恐惧,众方对他讳莫如深,只称他为“那个人”。

人们说,他的力量足以单挑任何一个军团。

人们说,他是个引起战争和灾乱的风暴体。

人们说,他是一个永远不会被杀死的妖魔。

他参加过数不尽的军团,杀过数不尽的敌人,他等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等过了一个又一个军团的毁灭,千年岁月沉浮流去,唯独他依旧站在东荒风云之上。

五百年前,那人在大战中,在杀死阴翳军团首领帝纳后,重伤不治,再次消逝。

这一消逝,就再没有他的消息,有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现在,他会在地球现身吗?白衣少年走到黑暗的前面,站在光里,站在他的前面。

黑色的布遮住全身,他应该有安全感,但他闪烁的眼神显示出他的多疑。

黑暗中,藏在盖着头的大袍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住,鱼目般又圆又大的眼瞳,紧紧盯着白衣少年,像是想从他身上盯出什么秘密。他翻了下眼白,眼白瞬间极恐怖地侵占了整个眼球,然后他嘶声说着:

“你是城市管理人,可你到底是谁?”

是不是那个人,是不是消逝后再次复活的那个人?

白衣少年定定望着他,眼神一时有些莫测,然而他忽地挑出一抹笑,轻轻道:

“有的人,称呼我为杀戮者有的人,称呼我为不死的妖魔还有的人,称呼我为战争的儿子。”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莫斐斯,窃取回溯之眼,判处,逐出光之国,剥夺其在光之国的一切权利。”他还记得,奥特之父那宏大的声音自殿堂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片冰绿色的世界,森寒的气息逐渐入侵,令他的心彻骨地严寒起来。

少年的他沉默着,独自跪倒在殿外。透明如镜的地面倒映着他黯淡的眼睛,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迷惘,也有悲伤,更有一片惶然。因为他知道,他将被逐出母星,在东荒流浪。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将孤身一人,面对整个宇宙。

那似乎已经是他最初的记忆了,那时,他还年幼,好像,才一千岁左右。

幼年许多细节早已模糊,但这一幕,这时的情感,却如烙印一般深刻地铭刻在他的记忆里。

“我是谁,或者我曾经是谁。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经历了这么多。”白衣少年缅怀着什么似的道:“来到地球,好像有……五百多个年头了吧。”

五百年,这是个致命的数字。

黑布里面传出一声颤抖的嘶叫,他猛地抬头,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亮他的脸,赫然是极为类似鱼类的头部。

鱼眼瞪大,他嘶哑着声音,确定说:“你就是那个人,你就是莫斐斯。”

黑袍人在黑暗中缩着身子,他很害怕,藏在黑袖中的双手紧握,以减缓他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只是个探子,还是个面对着东荒第一恶魔的探子,他随时会死。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住恐惧,谨慎地小声问:“但你,又是谁?你是以什么身份在人类世界隐藏下去的?”

“我都透露了这么多,你不来点回礼?”

他笑着,容颜在彩光中忽明忽暗。那是一张平凡的面孔,五官普普通通,没有特色,触目即忘。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的脸,还隐藏在光学模拟器之下。

黑袍人木然听着,直到他发现,不知何时,一把剑,漠然地抵上自己的咽喉要害。那柄剑,是东荒巅峰之剑,莫利诺斯。

东荒强者无不趋之若鹜的传说,就是“巅峰”。

在峰的最高处,保存着教派传说中雷神撒多门的佩剑,莫利诺斯。无数想证明自己力量的强者对此趋之若鹜,却无一不死在了取剑的途中,又或者半途畏惧山巅的高耸而退却。那里是个修罗场,靠残杀存活。挑战那里的人,在前往峰顶的途中,互相防备,互相暗算,防止敌方先自己一步。而且越往上,环境越恶劣。

莫斐斯取剑,用了整整一千年,但他终于还是取到了剑。

当他一手拔起那把色泽浓郁的雷电剑的同时,他已经站在东荒食物链的最高点。

他在巅峰俯瞰云海,只在天之上,而不在云之下。

剑锋是冷酷的,黑袍人浑身战栗起来,细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浓郁的恐惧,他一动也不敢动。

“你是谁?这是可能大多数探子的问题。有很多探子,你知道当我找到他们以后,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都死了,是我杀的。”东荒有很多曾经掌握了他消息的人,他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杀。因为消息流出,不仅会让宇宙情报局把他的踪迹卖来卖去,大肆牟利,还会给他招惹来许多仇家。

“你要杀我,因为我手上有你的消息?”鱼人艰难地问。

白衣少年摇头,“不,只是因为两天前,你杀了人。”

酒吧的电视屏幕还在播放着,不知道谁心慌得很,摁着遥控器的手一抖,电视顿时转了台。

“请问您对最近云厝川中死者复活的传言怎么认为呢?”主持人问。

专家立即慷慨陈词:“荒谬,彻底的荒谬,人死不能复生,死者复活绝对是对生命的亵渎,这一定是虚假传言……”

“但是云厝川最近失踪事件和杀人事件的发生的几率也提高了不少,对此您觉得与死者复生的传言有关吗?”

白衣少年听见却忽然挑眉,转头,认真地看向电视,似乎已经被它吸引。

黑袍人紧紧盯着剑锋,一点一点地后移,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地脱离剑的范围。他必须逃脱,必须抓住这个罕见的机会!

他身形瞬间移动,逃入重重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

一弯银白色的月亮悬在黑色的夜幕上,投下清光,照耀着一条乌漆墨黑的暗巷。

一道黑影在小巷中拼命地逃遁,拼命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不敢停,因为停下可能意味着死去。

直到他逃得远了,才敢渐渐停止自己的脚步,一手扶着墙角,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恢复着体力,一边不安地想着:“他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他越想,越害怕,越感觉黑暗处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他摆出防御的架势,恐惧地扫视面前黑暗,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在找我吗?蒙德拉星人?”笑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自黑暗中一步步走出,右手的长剑被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啦的声音,迸出火花,拉出一条深深的刻痕。

“莫斐斯……”鱼人握紧拳头。必须拼一拼了。

无数道破坏光线瞬间从黑袍内中射出,袭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早已迅速侧身躲过,但还是受到些许波及,只听“啪”得一声,光学模拟器碎裂,自白衣少年腰间掉落在地。月光皎洁,从天空中泄下。城市管理人平凡到模糊的五官霍然被撕破,露出真正的眉眼。

他的脸很完美。

星光洒在他的容颜上,如圣人笔下最美的风景,不似在人间存在。

但最美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眼睛。

光线落在他的眼睛里,如光,如虹,如朝阳破地而出时瞬间的绚丽,如七色琉璃折射出彩色般瑰丽。

它像是有无数个折射面的水晶,在不同的角度折射不同色彩的光芒。

每个角度,都有完全相反的基调。从不同的角度看他的眼睛,也许会以为这是全然不同的人。其中充斥了种种不同的情绪,无数不同的人类。当你望着他时,感觉他似乎谁都是,又似乎谁都不是,却总能从他眸中望见自己的剪影。

而这张脸,人们都很熟悉。

“你,你是凑舜!”鱼震惊地大叫。

他是凑舜,一举夺得东京国际电影节影帝的凑舜!酒吧的屏幕还在现场直播着凑舜的领奖仪式,为什么,身处奖台的凑影帝会出现在他面前?

凑舜的双眸中的彩光渐渐熄灭,眸中万千情绪逐渐幻灭,如白日逐渐化为黑夜,如自天而落的虹瀑逐渐化为虚无。

只剩分明如点墨,却隐隐有彩光萦绕的眼瞳。

他摸了摸头,感到困扰。随即他举起剑,眼神锋利起来,他开始认真了。

“对我来说,杀人不过吃顿饭那么简单。我不会反对杀人,但也不会推崇杀人,因为重复一个动作很无趣。不过这次,我要杀了你。”他虽只是淡淡地说,杀意却凛冽。

他挥剑劈去,破空声凌厉无匹。一瞬间,剑光,残影交织,在暗巷中形成纷乱的进行曲。

下一刻,鱼人伤痕累累地倒地不起。

“你败了。”白衣少年举剑,姿势似是投掷,道:“败了,就得死。”

这也是战争的铁则。

一剑飞来!雪亮的剑锋瞬间刺穿黑袍人的胸膛,把他钉死在墙壁上。鱼人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死亡,逃也逃不掉。

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自己比遇见祸缠还倒霉啊。

白衣少年漠然从鱼人的尸体上踏过,他没有兴趣看尸体,因为他已经看过了太多尸体。

他捡起光学模拟器,却皱着眉发现它已经损毁。

一个清脆急切的少女声音忽然从蓝牙中传来:“舜,蓝眼在暗十三巷捕捉到异常,我想是幽御前,你快点去啊。”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白色的身影,快速向前掠去,眨眼间离开了小巷。

天空忽然落下点点滴滴的湿润水滴,不久后,大雨滂沱而至,无数灰色的雨滴击落在石砖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原来是,下雨了。幽御前,是一位乐于屠杀成年男子的恐怖凶手。

他在夜晚里出没,杀人地点通常很隐蔽,更凶残的是,他习惯把人咬死。

他杀人,然后是血流成河。那次他杀人以后,天下了一场雨,血把雨染成了红色,脚印等线索被夜雨侵蚀至无。尸体遍布咬痕,血已经流尽。他虽杀戮过仅仅一次,但是因现场的惨烈情形,一举成名,这一幕播出后成为了许多人的噩梦。

没人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因其诡秘的隐藏技巧,警部称呼他为幽灵御前,接着便流传开来,大街小巷简称其为幽御前。

这次暗十三巷,又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雨已经开始下了,他撑开白色的伞,匆匆赶到时,暗巷里已经没有了惨叫声。

一股血腥味,忽然自暗巷深处隐约浮现。

他眼神锋利起来,淌着满地的血水,一步步向巷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血就越多,红色的液体把满地的雨染得殷红,积在土地的坑洼里,每一步,都溅出一抹血花。

一只发光的幽蓝色的蜻蜓,自小巷深处翩翩飞来,凑舜伸出手,蜻蜓翕动羽翼,落在他指尖。

蓝色的蜻蜓?他心中略感蹊跷。

当他想研究这只蜻蜓时,它轻轻振翅,翩翩飞离,蓝色的光芒闪烁,洒下点点辉芒。

凑舜只好继续向巷深处走去。再往里走,他的五感忽然逐渐模糊起来,似乎有什么力量削弱了他的感官,他的视线变得十分朦胧。他的脚步微顿,但很快再次迈向前方。

走过转角,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尸山,不是血海,而是一个背影。

有一个人影,仰望着天空,站在一片血红里。

已经模糊到极致的视线,根本无法判断那道身影到底如何,只能隐约感觉,那人衣饰色泽有些暗沉。

许多蓝色的蜻蜓旋绕着这片血红中的那片暗影飞舞,远方又飞来两三只蓝色的蜻蜓,它振翅时,蓝色的光点随之漂浮飞落。

黑色的尸体,堆积成了山。无数尸体互相叠压着,已经没有气息。不尽的血,从他们身上流出,血混于雨水,把满地的青石砖涂得血红,地上流淌的满是红色的雨。

那道暗色身影向前走去,一步,一个血脚印,踏上尸体,然后终于站在尸山的最高点。

“你是谁?”他迈出一步。

那人猛然回头。

在转身的刹那,他的身影忽然破碎成许多飞舞的蓝色蜻蜓。无数蓝色的蜻蜓振着翅,翩翩飞散,美得如梦如幻,直到消失无踪,那么一片暗色,就这么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

空寂的巷子,雨依旧散乱地下着,血迹还没有干涸,尸体依旧堆积成山。

一切,都仿佛一场梦一般,让他感到空空的。

接下来的时光,凑舜在一片沉默中度过。

巷子里,损坏的白色旧灯一闪一灭,但他还是看清了地上的惨状。

那里死气沉沉地躺着一个男人,已经死去了,雨水冲刷着他的尸体,他一动不动。

他身上遍布咬痕,血从咬伤处溢出。皮肤上流着血,眼珠中流着血,脖颈上流着血,内脏里流着血,无数的血如河水一般争先恐后涌出身体。红色的血,似乎流不尽一样,从堆积的尸体中渗出,流满了整个巷子。

这些极度凄惨的尸体,足以让任何人窒息,凑舜一眼扫去,面无表情。

刚刚飞来的蓝眼此时悬浮在他身边,那是个蓝色的球体,上蓝下白,中间的圆形里,被安装了超清录像仪。

他轻轻拍了一下蓝眼,那个球体的瞳孔闪了几下光,然后从中间照射出白光,笼罩在尸体上,开始建立尸体模型,记录现场的每个细节。笔趣阁khen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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