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并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看完这一眼,他便继续往军营赶了。
以他的身份,什么卖身葬父、以身相许的就差堵到家门口了,不论真假,都没这闲工夫去管。
连着张侍卫都没有多给一个眼神。
两人都是骑马好手,路上也没再遇见意外,约莫一刻钟便到了驻扎地。
江宁大营依山傍水,营后有个极大的湖,旁的不说,风景是极好的,张侍卫牵过贾代善的马,随口道,“这地方倒是适合做个诗啊画的,要是颜大人瞧见,必然是喜欢的。”
贾代善轻轻踹了他一脚,“军营重地,他不过一介知府,这是他该来的地儿?”
“说起来也是奇怪,颜大人原是正三品的右都御史,倒给陛下外放成了四品知府,这还是国舅爷呢。”
贾代善觉得张侍卫今日话格外多,上下打量了半天,直把人看得发毛,这才缓缓道,“我还以为带着的是老赵呢,怎么忽然碎嘴子起来了。安静些。”
在京里,别说正三品言官了,就是给他正一品的官位,旁人也不过当颜灵筠是个靠女人裙带上位的,外放则不一样了,知府是一方主官,做出成绩来,何愁回京不能升迁。
张侍卫被说了两句,立马闭上了嘴,上去给他们国公爷开道。
营门口的守卫昨日已经见过张侍卫,赶忙给贾代善行礼,将人放了进去。
贾代善皱着眉道,“这样松懈,连印信令牌都不查,如若你叛变,岂不是……”
张侍卫顶着大不敬地罪过打断他,“我不叛变,您能不能打个好些的比方,比如老赵叛变了……呸!老赵也不叛变。”
江宁将军的营帐昨儿就收拾好了,摆着挂着都是一水儿的好东西,既富贵又雅致,偏偏不像是军营。
“江宁大营按制应该有四个副将,传他们进来议事,也算是正式见过了。”贾代善在书案前坐下,对脚下那块斑斓虎皮无比嫌弃。
又不是山大王,铺那玩意儿干啥。
“四营的林副将便是领兵戒严的,您得回城才能见到了。”赵侍卫解释了一句,到帐门口打发了小兵去传话。
两江总共加起来有三万人归贾代善管,江宁这四营便是两千人,主要负责金陵日常守卫工作,属于江宁将军的亲兵营,所以才称得一声副将,其他地方屯兵远在其上,人家主将在贾代善面前也就是个副将名头。
本朝除了边关大将,六位驻防将军以直隶为守,讲句大实话,两江的兵力是最菜鸡的,粤广、闽地皆在其上。
贾代善少年时候也听他爹他伯父讲过,江南富庶,又少战事,将士久在其中,首先就失了三分血性。
要是真下重手整治江南,只怕这样的兵得再练练。
除去不在那位,剩下三位副将,来得也很有意思。
二营的陈副将来得最快,赵侍卫才叫人传话,话还热着,他已经到帐门口候着了,他是齐国府旁支出身,陈将军带来的亲信。
三营的孔副将不快也不慢,正常地接了命令赶过来。
一营那位甄副将最晚,不知是故意要给贾代善下马威,还是真有事耽搁了,姗姗来迟。
直到三个人齐了,贾代善方让他们进来,“咱们还是头一回见面,往后就承蒙各位关照了。”
“属下不敢,但凭将军吩咐。”陈孔两位副将都很知趣,哪怕心里真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在此刻流露出来。
甄副将脚下打飘,一股子酒气熏得满帐都是,说话都大舌头了,“还没给荣国公接风,今日我做个东,请兄弟们一道饮宴,好酒好菜只管上。”
贾代善面沉如水,声音冷冽,“拿下,军法处置。”
在场的皆不想他开口便是发作,孔副将躬身道,“今日其实是曹兄休沐,故而失态,请将军饶他这头一遭。”
“你姓孔,出自齐鲁衍圣公门下,读书识字总是会的。”贾代善冷冷看他一眼,“要不要我叫人给你再念一遍?”
军中禁酒,除非是大捷时候主将下令,不然是不许见酒的。
当然了,将士们私底下偷摸儿地喝个一两口也是有的,似这等青天白日喝到了还要到上峰面前大放厥词的就是自己找死。
甄副将听到军法处置,已经酒醒了几分,他们平日在陈将军面前都随意惯了,不想提到铁板,忙给自己请罪讨饶,“属下无德失态,不敢再犯,请将军饶恕。”
“八十军棍,拖到操练场去打。”贾代善道,“谁人再敢犯,加倍。革了他副将,老张,你先暂代几天。”
张侍卫单手拎着甄副将就出去了,秀了一手好武艺。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军中还是拳头说了算。
杀过了鸡,贾代善这才请猴儿坐下,“我初上任,你们不习惯我的脾气也无妨,久了就好了。咱们在一处做事,都是替陛下分忧,希望你们都能明白。”
谁敢说不明白,难道不怕拎出去打么。
他们虽听说过荣国公的事迹,却把他当做是个武艺出众的热血青年,不想却这样难缠。
陈副将偷觑着贾代善的脸色,试着提醒道,“甄副将是甄家嫡系,甄家在陛下面前也有几分薄面,将军打也就打了,是不是稍稍安抚甄家一二,不然您在陛下面前也不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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