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冷哼了一声,“太后寿辰,国公爷重金求得这串罗汉佛珠。此佛珠不仅贵重,还有一段传说,是难得的祈福圣物,不是这样的东西,我安国公府哪敢进献给太后?”
她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显示安国公府忠心皇室的意思。只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镇武侯夫人已经白了脸色。
闻弦歌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愿闻其详。”
安国公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将佛珠的传说讲了,众人都频频点头,也觉得此物神奇,乃佛祖赐下。太后礼佛,进献此物最合适不过。
安国公夫人听了众人的议论,得意地望向了闻弦歌,“却不知这串佛珠如何出现在闻三小姐手中的?”
一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闻弦歌身上。闻弦歌看了一眼不住发抖的镇武侯夫人,“此乃亡母遗物,刚刚由太后赐回。太后体恤弦歌父母双亡,赐还此物给弦歌留个念想而已。”
这一下,下面的议论声有些大了。既然是前镇武侯夫人遗物,如何会到了安国公手中?在场的夫人都是大宅门里出身,这点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众人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镇武侯夫人身上。
邓氏不住用帕子擦着脸上的冷汗。当她看到闻弦歌拿出那串佛珠的时候,心里就是一翻。这佛珠是她为了巴结安国公送去做礼物的。当时安国公夫人见了极为喜爱,说是进献给太后做寿礼正合适。那段传说也是她听镇武侯说过,于是为了显示佛珠神奇,特意说给安国公夫人的。
不理会众人的议论,闻弦歌跪地道:“皇后娘娘,此罗汉佛珠乃是亡母家中流传百年的传家之宝,当年外祖觉得此物代表夫妻和顺,白头到老,便给了亡母作为嫁妆。臣女自幼入国乐坊随师父学艺,鲜少回家。数月前及笄回家居住,却不知亡母嫁妆几经易手,已经进献入宫。臣女感念太后怜惜,赐还佛珠,臣女代已故父母感念天家恩德。”说罢,她规规矩矩磕头三下,颗颗泪珠滴落在地。
“可怜闻三小姐一个女子,年纪尚小,亡母嫁妆尚无法守住,更遑论其他了。”一声叹息,说话的人正是殷盼柳。
“承云公主这话臣妇可不敢接。”邓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弦歌虽然是我的侄女,可是自打她回家中居住以来,臣妇自问没有苛待过她。”邓氏声音发着颤,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
“既然如此,前镇武侯夫人的嫁妆又怎么会到了安国公府呢?”公冶音的声音清亮,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府中曾经失窃过,弟妹的一些嫁妆就是在那时丢失的。这件事原本应该早点告诉弦歌,可是臣妇怜惜弦歌年纪小,不想将这些伤心事告诉她。这些年臣妇一直心中难安,夜夜无法安眠,数次想告诉弦歌却又不忍心开口,谁又知道臣妇心中的苦啊?”邓氏低头用帕子掩面,眼看着已经伤心垂泪了。
闻弦歌抬头,“多谢大伯母多年照顾,既然府中失窃,些许钱物弦歌不敢计较。如今得太后垂怜,能重新得到亡母遗物,已是感恩。恳请皇后娘娘为我伯母做主,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一直坐在上位的皇后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安国公的妹妹连雨梦被封为贤妃,在这后宫中颇有些势力。出于制衡的考虑,她乐得安国公府出点乱子。可是闻弦歌如今一句话,直接把她带了出来,此时她再不说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贤妃妹妹怎么说?”皇后没有急着表态,先把麻烦转手给了贤妃。
贤妃坐在下首,她身穿鹅黄色宫衣,给人一种娇俏的感觉。她的样貌和连芳依有六成相似,都是很惹人怜惜的的女子。
贤妃半天没有说话,其实就是不想搅和进这趟浑水里面。一个闻弦歌她当然不放在眼里,可是眼见着这件事里面有太后,有殷盼柳,有镇武侯府、安国公府,那边靖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在帮腔,一个不慎就会得罪多方势力。她是个聪明人,觉得自家就算进献了罗汉佛珠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纵然是闻家的东西,大不了老实认个错也就是了,如果一味嘴硬,怕是很难收场。
“皇后娘娘,臣妾的兄嫂心中只有对朝廷的忠心。佛珠一事想必是有些误会,但是本意是好的。至于镇武侯府的家事,臣妾一个外人,不好过问。”她把事情一推二六五,直接躲了过去。
闻弦歌还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她今天本无意追究佛珠一事,谁让连芳依有意为难呢?既然连家要作死,她也乐意奉陪。
皇后有些烦了。好好一个端午宫宴,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她神色不悦地看了安国公府这边一眼,没说什么。
转脸,她对着下面诸位官眷说:“既然贤妃妹妹说了,这是镇武侯府的家事,本宫也不便插手。但是闻三小姐是前镇武侯遗孤,断不能如此委屈了。夏公公,段嬷嬷。”
皇后身边各有一个年纪不小的嬷嬷和太监出来躬身施礼,“娘娘。”
“一会儿宴会结束后,你们跟着闻三小姐回府,把应该属于闻三小姐的东西好好清点一下。可怜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这些?”她说到这里,笑着对邓氏说:“镇武侯夫人,本宫只是怜惜三小姐,并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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