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玄感觉自己似乎被眼前老者直接看穿了一样,连连拱手尬笑道:
“岂敢岂敢。”
“侍郎有何不敢?难道一人做事不敢一人当?难道营地里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陌生面孔不是尔等所为?若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威望,那帮年轻小伙子早就被你骗着,嗷嗷叫着要为他们的公主效死了。”
陈令玄一阵惊愕,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确在今天一早就令十数亲随扮作乞丐,趁施粥的时候跟在最后面,然后随着人流悄然进难民营,在夜晚大声疾呼自己交给他们的台词,煽动饥民作乱。
哪里有什么一腔意气,他陈令玄从不信这个,所以他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就是用骗,他也要想办法把这些人全都拉到崇明城!
可是他还特意叮嘱过不要乱语,保持沉默低调。这老者是怎么发现的?这营地里数万张面孔难道这老者全部一一记清了不成?
老者似乎是看出了陈令玄的困惑,说道
“这几日好儿郎们都是主动去最后等饭,几日下来都有谁会自觉到最后大家都一清二楚。突然冒出来几个陌生人,私下一对口,稍一分析心中就了然了。”
看到陈令玄恍然大悟又有些懊恼的表情,老者自矜点头道:
“既然侍郎的局已被我识破,还是请回吧,我们这些异国孤魂已经不得归乡,更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仍为别人手中刀俎,流尽自己最后一点血来为他人换的晋身之资。”
老者在搀扶下转身,却听到身后一声愤怒不甘的声音。
“你说,你觉得你们只是刀俎?”
老者诧异回头望去,见陈令玄满面涨红,双手紧握,脸青筋暴起,正以一种似吞人血肉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
“你觉得你们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老者觉得陈令玄的反应实在神奇,被人揭穿伎俩之后不是掩面而逃,反而像个冤屈的人一样大声质问,蔑笑道:
“难道不是吗?殿下又是费大力气搬来粮食,又是亲自坐镇看管士卒,如此种种,难道不是因为她要利用我们这些人的生命为自己谋个大好前程吗?”
陈令玄听了之后并没有像老者想象中那样气急败坏或者是无言以对。陈令玄只是凄然笑着,蹲在地,哭嚎着大笑:
“可笑!真是可笑啊!我笑殿下一片苦心,全都喂了狼心狗肺。老丈啊,你可否想过为何殿下武艺盖天,为何不自己孤身离去呢?这天下虽大,却未必有可拦下她之人。为何要亲自坐阵,监督施粥,不辞辛劳?”
老者依然嗤之以鼻:“这谁又猜得到呢?或许是此女狼子野心,想借机收服我等为她所用,在此间天地闯出一番伟业呢?”
“就凭你们?你们这些五天前站都站不起来的饿孚?就凭你们这些唯唯诺诺,老子他娘派了十几个人才劝动了六千人的废物?你们也配评价殿下?你们也配殿下费尽心机收服?你们也太高看你们自己了!”
陈令玄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捧腹大笑:“殿下拼死为你们寻觅生机,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恶意诋毁她?呸!恶心!”
“感恩?如何感恩?难道要我们只是吃了顿饭就要感激涕零为她陈家效死吗?莫要忘了,难道之前抛弃我们的不是他们老陈家吗?”
陈令玄大怒:“你们胆敢对皇室不敬!”
“我们已经不是晋国人了!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皇室了!”
陈令玄如梦初醒,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最后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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