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一块儿丹青色的石头上。进来的时候落点倒霉,头上磕了一个绿豆大的包。

我还不是很习惯长裙长袖,站起来的时候被宽长的裙角绊住,又倒霉的磕在石头上,差点儿没把门牙磕破,嘴唇破了皮。

我懊恼。爷爷太敷衍我了,给我找的这衣服太大,我怀疑是表姐十七岁去历练时穿剩的。表姐骨架比我大,肩膀也比我的宽,我穿这身黑绸裙子,领子都要从肩膀上滑下来。看着不像良家小姐。

幸好我穿越到一个荒郊野外,没惊扰到别人。

脚下是硬实的土路,四处长满枯黄的杂草丛棘,我看见有几株野生枸杞,果子都焉巴巴的。放眼望去都是黄土缓坡。天灰蒙蒙的,天边有候鸟扇着翅膀飞掠,地上有几只棕色蚂蚁穿行,围在我的脚边停下开始打转。我袖袋里有几块儿应急吃的饼干,拆开了不好保存,就没有拿出来和几只在异世界初次接触的生物分享。

这里的空气真好,景色附和天色,黄昏气质。只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有心理准备,表姐历练之前也是两眼一抹黑。按爷爷的话说,去了才知道。

可是这个世界强烈的陌生气场让我慢慢感到害怕,这种感觉根本控制不了,我的心跳剧烈的鼓动我的耳膜,我甚至都不敢迈步了。尤其是独身置于这辽阔枯败的野外。如果我来的时候是春天,我想我还不会那么恐慌。可惜我赶上了秋天,往后还有冬天呢,我讨厌冬天的冷。除了呜呜的风声和满地的荒草,没有丝毫安慰人的动静,环境散发着荒芜和衰败的气息。太阳要下山了,我的肩膀有点冷。我采了几把长条状的干草,编了一个粗糙的草绳,把领子抓起来系着,这样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这种情况得先走出去。

辨别不了东南北西,我就选面朝夕阳的方向。实在是它太圆太暖,又红又橘,能驱逐人心里的害怕。

鞋底既软又薄,走路上硌脚。地表崎岖不平,我觉得脚底要磨破了。小言给我计时,走了两刻钟。我这才看见下坡的路,底下是一个村庄。

一片土坯房子和茅草屋子。

炊烟袅袅,隐约可以看见有人从四周朝那片屋子走去。一头老牛疲惫的甩着尾巴,拉着一辆装满秸秆的板车。

白色的炊烟扶摇直上,在中途被风吹弯九十度,呈现一个直角。我一边打量着一边欣赏着这个看起来十分落后贫穷的小村庄,一边走过去问路。除了住处和大路小路,全都是被开垦的田地。麦田,菜地,果林。麦田都被收割干净了,剩下一堆茬子被烧的焦黑。

最先发现我这个外来客的是一头瘦成皮包骨的毛驴。它扇动着鼻子支着耳朵,病恹恹的走到我面前,我挺直脊背,睁大眼睛努力朝它发出一个明显属于善意的微笑,它的大眼珠子围着我刺溜转了一圈,尾巴无力的扫了扫虫子,又冷漠的离开。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惊诧的说话声。

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的心脏那一瞬是揪紧的。我整个人都很慌乱无错,我深呼吸,拉着肩膀上的草绳。

她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素衣裙,束袖,裙摆没我的长,料子不如我身上的,我当即暗道不好,觉得自己估计错了衣服。她头上包着一块粗糙的麻布,头发油汪汪的,皮肤蜡黄泛黑,长的又高又壮。

我不动声色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我。

她看起来很吃惊,人都愣在当场。

“呃”

我必得说点什么。

她见我一张嘴,受到更大的惊吓,活像白天见了鬼,眼珠子都要从眶里瞪出来!她不住的后退,还一边赶着那头毛驴往一个土坯房子里去。

“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边尖叫一边叽里咕噜说一通。

“小言,能翻译吗?”

我挠挠刘海,这才意识到语言不通是多大的麻烦,她该不会见我奇装异服,把我当坏人了吧?

可我穿的好歹也是古装啊。

小言写说,暂时不能,它需要消化一段时间。

那个女人叫的实在是太夸张,好像我是怪物。于是我决定换一个方向走。不远处那个茅草屋看起来很不错,比土坯房子好看,比同类茅草屋要整洁干净,就是小了点。它外面架着一片葡萄藤,另一边开辟了一块菜园子,里面长着白菜和胡萝卜,两只母鸡咕咕叫,巡视领地一样在菜地里走动,不时低头啄一下虫子。

“呃”

我明知语言不通,想打招呼叫人应该没人能听懂,但什么也不说就太奇怪了,我开头先呃了一声,看着提着水桶走出来的妇女,正要再发几个音,我就看到手心一痒,小言写了一个“小”字。

当后脑勺猛地一阵击打导致我要失去意识之时我才看到迟到的“心”字。

我被袭击了。是那个女人打的,拿着一截粗棍,看我的眼神惊慌恐惧,打我做什么?

熟悉的叽里咕噜声把我吵醒了,我痛呼一声坐起来,在后脑勺摸到一个鹌鹑蛋大的包,我觉得自己很悲催,直到我发现躺在一个坟头上时才知道身上多几个包不算最悲催。很多孩子围着我,大人在孩子后面站着,几个男孩子在我跟前撒尿。

我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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