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婉心内咯噔一声,他、他果然是看见自己了。指尖蜷了蜷,复端直了身子:“我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魏衍斜睨了一眼,见她纤长的鸦睫微微颤着,口中却言辞凿凿,熟不知她的演技着实差了些。
苏婉因心虚便一意欲回寮房中去,但任她裙下双足迈的多快,身侧之人总是毫不费力的便可与她同行。
“抬头!”
她深埋的额蓦然被一只大手扶住,被迫扬起了头,才瞧清迎面跑来的小丫头,忙侧了侧身子才躲了过去。
那小丫头终于瞧见有人了,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了苏婉的袖子:“夫人,求这位夫人去救救我家主子。”说罢,祈求望了一眼魏衍。
她家主子晕倒在地,她本应寻个身强力健之人帮忙的,但男女有别,她只能先求这位夫人。
“她怎的了?在何处?”苏婉忙发问。
丫头见她的回答算是应承了,亦顾不上解释忙拉着苏婉就跑,魏衍亦紧步跟上了。
*
“这位官人,贵夫人与腹中胎儿尚且安康,无需担忧,只是——”医馆中的老郎中话还未完,只听见魏衍冷冷的一句:“她不是我夫人。”
方才混乱着,苏婉虽听得那丫头口中的‘夫人’二字,亦未来得及多想。如今又听见郎中的话,不免双颊又染上了红晕。
老郎中这才瞥见屋里还站着位女子,笑中的带着几分歉意:“失礼失礼。”
“郎中快说,我家主子怎么了?”一旁的小丫头急的忙插了话。
老郎中亦是眉眼带笑的拍了拍她的肩,“真是个忠实的丫头,你家主子无碍,只是近日忧思过虑,既得身孕便安心养着就是了,切莫胡思乱量,空熬了身子。”
小丫头忙哭道:“果教您说中了,主子近日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因而才搬去了寺中,想着用佛祖来压压邪祟。”
老郎中轻捋长须,点了点头:“做做禅,打打坐亦是宁神之法。”
正说着门外冲进了一男子,“夫人,夫人!”瞧见小丫头在屋中后一把擒住了她,就问:“你家主子呢?!”
她噗通的双膝跪地,泣不成声:“是青儿失职,主子方才晕过去了,现下里间躺着呢。”
男子倒没再责备她,只奔向了里间去寻他夫人。
须臾,那人便出来了,走至苏婉与魏衍身前,作了一揖:“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又向苏婉作了一揖,“内人多亏夫人搭救,正巧也在寒山寺中小住着,还望小夫人日后可屈尊,多来走动相伴。”
她见方才郎中误会时魏衍面颊阴沉,恐惹着他,正欲出言开释时,见魏衍正点头回礼着。亦不敢再多言,只道:“承蒙夫人青睐,若得空暇,定会恭候。”
那男人言谈间,眼睛却滴溜溜的在苏婉身上打转。
“行了,走吧。”
魏衍恐惊着苏婉,强忍下腔内的怒火,钳着她的手腕,将她带了出来。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不悦,苏婉亦是不解万分,他虽并未使力,却也足以令她玉腕泛红,便小声嘀咕了一句:“分明是大人自己要跟来的。”
她以为他是在怪罪自己耽误了他的宝贵时间,因而才心中不快。
听见了她的话,魏衍并未恼怒,反而警醒了自己。这女子越来越能左右他的心绪了,不觉心下生出一股烦闷。
苏婉在原地怔了良久,见他未有动作,便想趁机溜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大人,我先走了。”
“好,走罢。”他出乎意料的应了一声,便自动与她同行了。
苏婉蹙着眉悄悄瞥了一眼,不是她先走么?
那人似是能看穿了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的屋子,也这么走。”
苏婉轻“哦”了一声,便抿上了嘴,一路上二人再无交谈。
“大人……你到了。”
终于行至寒山寺下的凇泉庄前,苏婉‘好心’出言提醒道。
魏衍扬了扬眉,“本官与大师的话,还未谈完,正也要去寺中,一起罢。”
苏婉提着衣裙的手不由紧了紧,若他再往前走便要经过自己住的院子了,岂不是就明明白白的瞧见那院子就在他凇泉庄的顶头上。
心内虽万分不愿,却也不敢出言相驳,只硬着头皮微微颔首。
才走了几步,便瞧见采青正领着苏桓往山下走着,“姑娘,可算寻着你了。”
他们的出现也正解了苏婉的难,忙笑着揽住了扑进她怀里的苏桓。
“这是陈大人。”采青并未见过魏衍。
采青怔了怔,眼前的男子,颀长的身形。身穿一件织锦直裰,外罩着合衫绸鹤氅,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绦。高高绾着冠发,身后的墨丝长若流水,浑身皆发着清贵之气。与她耳中那个骄奢淫逸的陈大人,似是毫不相干。
“姐姐!”苏桓稚嫩的声音唤醒采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已失了礼数,忙欠身道:“见过陈大人。”
苏桓随着采青行礼的声音,眼睛亦瞧了过去,若有所思的盯了半晌,欣喜道:“我见过,姐姐,我见过他!这便是姐姐日日偷看的那位叔叔。”苏桓兴奋的伸出小手指着魏衍道。
苏婉见他这般口不择言,忙敛回了他的手,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许如此指着陈大人,没有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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