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抬起头,眼神发亮,眸明似是琉璃瓶,出乎意料地注视寒笙。
手颤抖地伸出,又退缩地收回,似乎是发现了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想触碰却又害怕亵渎了神明。
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又重问了一遍:“黛黛……你说……说的是真的吗?”
寒笙伸出手,抬高至他头顶,轻轻碰了一下,神色复杂,努力下了很大决定:“是。”
这是愧疚吗?
“你高兴吗?”寒笙眼中盛满星河,轻言细语地问他。
裴肆结巴了一下,嘴角微颤,毫无不犹豫地上前拥住她,结实的臂弯有力地困住她,喜不自胜地回答:“高兴,很高兴。”
再也没有比这还高兴的时候了。
“那就好。”
她的情绪说不出开心或不开心,整个人就像仿佛身处一潭死水,有点疲倦。
裴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他不知道原因,小心翼翼地试探:“黛黛,你怎么了?”
寒笙调整好情绪,抬眸凝视裴肆,那是他看不懂的神色,灿烂的眸子含着内疚、不忍、自责,她只是安静地将自己埋在他怀里,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腰。
她不会说,也不能说。
“没事。”然后脸颊不自觉地蹭了蹭裴肆的胸口。
裴肆瞬间绷直了身体,尽力克制自己的念想,一双大手慢慢抚摸她的手背,从上至下,再轻轻划过发梢。
“回去吗?”裴肆压低声音,声线不自然地颤抖。
寒笙主动牵起他的手,双手十字相扣,嘴角微微翘起,嫣然一笑:“回去吧。”
酒店695号。
黑漆漆的一片。
相思偷看表白现场之后,又去餐厅大吃了一顿才舍得回来,飞进屋子里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心里嘟囔着怎么没开灯。
“好看吗?”寒笙冷冷地声音从窗前传过来。
相思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刚想痛痛快快地认错,就看见她对着全景窗外,眺望夜色。
城市的夜晚是狂欢,也是冥想。那些明亮的灯光背后,或许是善恶交织的萌芽,或许是灵魂抽离的犯罪现场。
原来她说的是窗外的风景。
接着,又听见她继续说:“在这个世界里,他不会活到我离开之时。”
“而等他回归本体后,他依旧是魔尊弦寂。”
“于情于理,我的这些感情,来得太快了一些。”
相思悄悄抬起头才发现,寒笙身着银白色长袍,长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戴着玉质发冠,冠后延伸出几束银色流苏。中间横插一根翠簪固定,簪子两端垂着两根虚无缥缈的丝带,长到发梢,腰际佩挂了一个玉简。
墨发长如瀑布,寒笙勾起一缕青丝放到鼻尖,头发长得直到膝盖,眼眸中夹杂着几分银色光辉,眼角泪痣栩栩如生,眉间细长的白色花瓣隐约泛着光。
相思曾经问过寒笙那花,她告诉它,这花名叫“无相元笙”。
之后相思特意去查了所有的古籍,也没有找到这花的出处,还以为是主人随意诳它的。后来月汲嘲笑它,这花世间仅有一朵,早就随着二人师尊——元初消失了。
“主人。”相思弱弱地提醒,“不能在这里使用神力的……”
“为什么要来找他?”寒笙站在窗前,喃喃自语,似乎是问相思,又似乎不是。
相思没办法说出口,就那几个字总也说不出来,暗暗骂了一下月汲那只老狐狸。
但是寒笙压根也没想让它告诉自己什么,素手一挥,又变成明家小姐的装扮,随之消去的还有淡银色眼眸,额间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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