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摊平搁在膝盖上,用荧光笔标出的段落融在暖黄的余晖里,有些模糊不清了。

周遭都在忙忙碌碌地撤着器械,不时有人吆喝着“搭把手!”,那方才还满挤着人的片场,眨眼就分崩离析。

近暮的山风一阵缠着一阵,泛着刺骨的寒意。曲谨怀往掌心呵了一口气,立起双手包住脖颈,低垂下眼,专注地盯着膝头的剧本。

他坐在竹林边上,微风轻拂就能嗅到草木清淡的芬芳,但黄昏已沉沉而临,竹林深处黑魆魆如蛰伏着几只巨兽。

又一阵狂风骤然刮过,曲谨怀被冻得猛地一激灵,险些连人带小板凳栽进林子里,惊惶惶地将自己扶正,注视身后的时候,不禁有些担心会冒出几双蓝莹莹的眼睛出来。

山野小精怪么。

他被自己逗得开心起来,方才盘踞在心头的古怪情绪也一扫而空,脚踩在窄窄的横梁里上下摇。

“你在干什么?”

耳边陡然一声疑惑的发问。

曲谨怀身子瞬间绷紧,屁股底下的小板凳还僵僵地悬在空中,接着,又强装镇定地放了下去。

下了片场的男人换回了他原来的墨蓝风衣,颀长的身段撑起了直筒的版型。他倚靠在朱门旁,风刮过时宽大的衣角猎猎飞起,显得他整个人削瘦得过分。

齐昭将最顶上的风衣扣子系上了,歪头端详着他:“不冷么?为什么不进屋。”

少年只套了件单薄的棉质衬衫,外头随意地裹了件不合身的墨绿卫衣,猛地一抬头,半边纤细的脖颈就刷地一下露了出来。

“没呀。”他忙不迭将领子向上一拽,站起来时不忘把剧本也拎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整东西的整东西,聊天的聊天,怪吵的。我还没琢磨完明天要演的部分,打算再看看。”

实际上都不算部分,保守估计,他就只出现了两分钟不到,充当个行走背景,就匆匆下台,为梁冉和齐昭空出余地了。

黄昏的日光偏狭又冷清,映在空荡的院前空地上,树影如墨笔勾勒,草草结成横斜的景。

他看不清齐昭的神色,只是觉得对方笑了一下,缓步向他走来。

他走到了曲谨怀跟前,神色疏淡,刀刻的轮廓融在薄暮的余晖里,染上了淡淡的金,另一半脸又遮在浓沉的阴影中,像凭空割裂开的人体,有一种诡异的美艳。

“你在看哪里?”齐昭问。

他一步迈到了曲谨怀身后,全身沐浴在了日光下,脸终于回归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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