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的叶?白杨的杨?”苏荷脱口而出。

“嗯!猜得没错!”叶子拽着苏荷往屋里走。

苏荷忽然想起那个无比慌张又无厘头的晚上,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路轻音这家伙果然是贼心不死,还在盘算着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叶子恐怕还不知道她弟早就被路轻音卖掉了,“何其荣幸”凑巧自己就是那个买主。

苏荷本想找个借口离开,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统统都盾的无影无踪,鬼使神差的被轻音一路拽着走到楼上。

叶子家的格局和上海以前的老洋房非常相似,两层的复式结构,客厅直通穹顶,站在一楼透过围栏能够看到二楼会客厅,南面八扇拱形窗镶嵌着彩色手工玻璃,在墙壁上映出五彩斑斓的光晕,楼梯和护墙板全部是古朴的栗色,窗子上的纱幔选用藻绿色天鹅绒与软蕾丝,庄重又不失风情,苏荷恍惚间像是走进了张爱玲的小说。

叶子爸妈的卧室和餐厅在一楼,二楼平时只有两姐弟住着,所以叶家长辈就把起居室中间那块不算小的会客厅收拾出来,灰羊毛地毯上简单地摆了张黄花梨矮桌,电视、音响和CD机一应俱全,就算做是他们两个的简易放映厅。

角落里还有一台年龄不小的老式唱片机,被主人擦得一尘不染,像是经常使用的。

想到那晚不了了之的初见,苏荷多少有些难为情,于是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欣赏建筑上,二楼临窗有面书架墙,在苏荷眼中相当宏伟,至少自己家从没有如此正经的地方可以用来归拢书籍。

书架下面几层全是一些时下火热的订阅杂志和连载漫画,当然还有一些早年收藏的小说和传记,统统都被束之高阁,叶杨的祖父是当时有名的中医,辗转几次搬家,始终带着几口放满书本的樟木箱,叶子说爷爷那些大部头的严肃文学,她和叶杨是从来都不翻的。

叶杨弓着背,在书架上一通翻找,捧着一堆未拆封的碟片走向苏荷她们。

“这些都是没看过的,挑一部吧。”

“都行,你们挑。”叶子撕开一包薯片递给苏荷。

“对啊,我也无所谓的。”路轻音不怀好意的看着苏荷,就差没笑出声。

“要不就这个吧。”

苏荷伸手去拿,叶杨不约而同把手放在同一张碟片上,深蓝色调的封面,短发的中山美惠扬起头躺在雪地里,片名叫《情书》,这是苏荷第一次看岩井俊二执导的电影,后来苏荷特意找来《花与爱丽丝》、《关于莉莉周的一切》、《四月物语》来看,每一部都十分独特。

苏荷迅速把手缩回去,像只兔子一样垂着眼睫躲闪,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叶杨那张脸,一缕黑发荡在眉间,此时正歪头看着苏荷忍俊不禁,苏荷心头莫名蹿上一股怒气,从路轻音手里一把夺过零食,充满报复性质将薯片咬得咔咔作响。

电影开始播放,房间里安静下来,苏荷整个人沉浸在电影中那片白茫茫的雪地,渡边博子在雪地里声嘶力竭地喊:“藤井树,你好吗?我很好!”

故事唯美又悲伤,藤井树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借书卡后面画了穿校服的藤井树,何其浪漫的表白,只可惜十年后才被看到,彼时却已经天人永隔,好像青春岁月必定会留下许多遗憾。

两小时的电影,从头至尾叶杨都在用余光偷偷看苏荷,苏荷浑然不觉。

叶杨的角度望过去,苏荷额前细软的胎发弯出一个可爱的弧形,皮肤白皙微微有些透明,眉弓温顺细长,眼眸微蹙,饱满的双唇如同三月桃花,整个人干净而明媚。

路轻音拼命摇叶子的手臂,为柏原崇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厉声尖叫,“啊啊啊!柏原崇也太正了吧!无法拥有柏原崇的人生,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叶杨被她吵到,抓起仙人掌抱枕丢过去,无情嘲讽,“像你这样吵,你觉得见面人家会分半个眼神给你吗?”然后顺手打开一罐可乐递给苏荷,轻音瘪着嘴和叶子抱怨“管管你弟!太欺负人了!”

“谢谢”苏荷有些局促,内心咒骂路轻音一万遍,长这么帅的男孩子居然不能做朋友,简直暴殄天物!假如没有那场莫名其妙的初见,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么尴尬啊。

苏荷越想越觉得可惜,很是不甘心地咽下一大口可乐,不巧被浓烈的气泡呛得眼泪直流,咳了个昏天暗地,混乱之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纸巾,苏荷连忙点头致谢,那颗原本悬在背后的绿玉坠子垂到胸前,近距离看,晶莹剔透的翠色竹节泛出温润的光泽,很少会有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佩戴玉饰,偏偏他戴着气场格外的合。

上次虽然没太看清楚叶杨容貌,对这块玉倒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苏荷下意识赞一句“好美的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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