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容境面前一贯低着头,看不到她在听他说起洛瑕时,凤眸底一闪而过的柔软和松动,却只听到她问:“你确定……他真的这样想吗?”
话语里,竟有难以察觉的淡淡自嘲。
这是虚竹从没见过、也绝不敢想象的容境,在他的认知里,运筹帷幄、尊贵高华如容境,怎么可能……
他太过不敢置信,以至于一时,甚至忘了去回答她。
等他再回过神,眼前哪还有容境的身影?就连那因洛瑕喜欢,而使他也印象深刻的冷茶香,都早无了踪迹。
这下可好,他坏事了!
他明明是要帮少君将人拦下的,如今却……
意识到这点,他忙提起衣摆,急往正厅赶。
洛瑕正目光空洞地坐着,他五官无一不精致,面色却白得过分,似一碰就会碎的琉璃娃娃。
虚竹瞧见了心尖一疼,打小便养在膝下的孩子,心底早就当成了亲生的看待。
他走上前握住洛瑕冰凉的手,“是奴没用,拦不住大小姐。”
洛瑕无神地笑了笑,“她要走,咱们又怎么拦得住?虚竹爹爹无需自责。”
虚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瞧奴这一张老嘴,净说什么不中听的。”
洛瑕拦下了他的手,缓缓道:“是她不信我了。”
不信了,就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
洛瑕低下了眼眸,“时辰不早,虚竹爹爹,您随我去洗漱吧。”
容境刚走出露华院,就被一拳挥过来的司南拦住了去路。
她唇角挂上几分冷笑,抬手挡住司南毫不客气的攻势,“想打架?”
司南一双紫眸蕴着愤怒,“我替哥哥打。”
话及洛瑕,容境也上来了脾性,她挡着司南的手腕乘势翻转,将司南那一手反剪在了身后。
司南却并未因此落了下乘,她很快踢腿旋身,袭向容境的脖颈……
本就是师出同门的师姐妹,两人放下阵法与剑法的交锋,一时半会不可能分出胜负。
两人就这样从夕阳初上打到黄昏日暮,打得城主府一众侍卫都围到了四周,不时观摩叫好。
她们谁也没有给谁留情面,一招一式都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直打到最后两人都没了力气,也不曾有一个胜出对方半招。
在同时扣住对方喉颈的一刻,司南忽然笑出了声,没任何缘由的,有些莫名其妙。
容境也收了所有的力道,面色发红,额间沁汗,她张口说话,却没能发出声音,只看口型,她是在问司南:“还打吗?”
司南艰难地摇了摇头,然后手从她颈间一松,瘫倒在了地上。
容境没比她好多少,不过一息的功夫,也支撑不住躺倒在了她身侧。
两人这会儿都挂了彩。
司南本就脏污的衣裳破了口子,容境一贯平整的朝服生了道道褶皱,此外还有额头,唇角,全身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几乎都挨过对方拳脚,在生生泛着疼痛。
四周的侍卫们不知何时被闻讯赶来的管家驱散了开,周围很快安静下来。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中气不足地低低响起,“去喝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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