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武前头听说有手艺可学倒是乐意,接着又听说入了此门,连夫妻、父子都不能知晓真面目,更要娶同门中人,当下就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不成!不成!”
这夫妻父子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那他与三小姐如何相亲相爱?
这人生一世,便是再大奸大恶之人总归有一两个真心相待之人,他可不愿用一张假脸面对三小姐!
王大虎闻言哈哈大笑,
“老九,你那手艺还是留着以后传给你儿子吧!”
赵九廷叹气,
“连着生了五个闺女,若是再不生儿子,我这一脉便要失传了!”
这一门规矩传男不传女,赵九廷如今正愁没有儿子,有心想纳妾,只家里婆娘凶悍,只怕纳一个进来,便给弄死一个,实在不敢啊!
赵九廷这厢令卫武坐在当中,取了些膏泥颜料在他脸上左右上下的涂抹一番,待到弄好之后卫武取了铜镜来瞧,见镜中的自己鼻梁稍稍矮了一些,原本大而明亮的双眼皮,也改做了狭长的单凤眼儿,唇也变薄了一些,整张脸削瘦了不少,肤色变得白净了一些,瞧着与原模样似有五六分相同,细看却又不一样。
他这样儿若是在大街上同李莽几个对面而过,仓促之间必定不会被人认出来,只却经不住相熟之人细看,不过他们这是出去办差,只要不遇上相熟的人,如此装扮已是紧够了!
王大虎也换了个妆容,脸上多了好些皱纹,再配上他干瘪的身材,将背稍稍往下弓起,再换上一身下人衣裳,立时便变做了一个年老的仆从。
卫武则换了一身襦衫,扮做了一个斯文的读书人模样,二人扮做主仆,出城就往那白云观而去,王大虎道,
“前头众兄弟每日监视那关珂,见他都是规规矩矩,每日里上衙下衙,连应酬也是少去……”
卫武问道,
“既是如此又如何认定他有贪污之嫌?”
王大虎嘿嘿笑道,
“凡真正巨贪之流对外必是比那清官还清,家中吃穿用度比那百姓家中都不如,关珂也是如此,只但凡是人难免有好恶,这关珂是个老餮,尤喜食珍馐美味,山中豹子云中燕,河中豚鱼海中虾,甚么稀罕美味吃甚么,因而每月不定时暗中进出京师中各大酒楼,专请了顶尖的厨子做餐,每一顿花费甚巨,兄弟们也是跟着他近三月,才发觉他原来有此爱好!”
卫武一听点头,
“如此倒是可疑!”
现今大庆朝百官的俸禄乃是遵循太祖成法所定,却是微薄的连自己都养不活,因而朝中大小官员贪腐倒也成了惯例,锦衣卫也不当真是疯狗见一个咬一个,若真是要追究这贪腐之罪,将官员们全都来个捉拿下狱,这大庆朝中只怕一个正经官儿都没有了,皇帝佬儿上朝端坐在金銮殿上,下头怕是空空荡荡无人跪拜了!
因而抓大放小这规矩,锦衣卫心里是有数呢!
普通小贪养家糊口,自然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可若是一顿能吃上一百两一只的熊掌肉,五条请专人宰杀价值百两的河豚鱼,再加上六十两一只的北地雪蛤,别说那关珂的俸银不够用,便是卖了他一家老少也不够一月吃上几顿的!
“这关珂哪儿来的银子?”
钦天监就是个清水衙门,又没有实权,每日里瞧瞧天色,观观星辰,说两句明儿有雨半晌放晴的屁话,除了糊弄皇帝,也无事可做,这大笔的银子从何而来?
难道是拿手指一指,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王大虎笑道,
“我们指挥使大人也是想知晓的!”
不光是指挥使大人,便是锦衣卫上下也想知晓的,若是真得了哪位财神爷青眼,必不能让这位关大人一人独享,总归要大家众乐才是的!
卫武又问,
“即是如此从那关珂身上着手就是,后宅妇人知晓甚么?”
王大虎应道,
“但凡官员犯法,家眷或是参与或是知情,从家眷入手也是一种手段。且他那婆娘每隔三日便要去白云观拜神,虽说后宅的妇人拜神的多,但如此频繁倒是少见,上头让我们仔细查查,看这妇人有何蹊跷……”
二人这厢一面说话一面入了白云观的山门,这白云观乃是前唐便有了,经过了逐年的扩建,里头有玉皇殿、灵官殿、老律堂、丘祖殿、三清阁等,倒是修的殿宇巍峨,气派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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