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老爸,比自己还矮,南街上都叫老爸余挫子,小时候因为这事他砸过别人家玻璃,不过替父亲出头的后果是会被揍一顿,回头还得老爸给人家赔玻璃钱。他一直觉得老爸很没出息,见个人就点头哈腰,一脸谄笑。有时候难得怒发冲冠一回,也是跟那些挑挑拣拣争几毛零头的老娘们拌嘴,而老爸卖水果半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让自己儿子也跟着他成为水果贩子,最好的自然是当警察,有面子。
余罪其实也想当警察,不过理想只停留在派出所那片警的形象上,比如抓抓中学那些打架的小屁孩,比如查查暂住人口。至于泰阳街上的这些小旅馆、洗头房,那更是把片警当大爷供着,一个月遛达一圈,可以说是有吃有喝。
理想啊,多么美好的理想啊,多么让人神往的生活啊。
难道要抛弃这些有可能成为现实的东西,去跟着许平秋参加什么神秘训练?
他想不会有什么好事,肯定是体能、枪械、抓捕一类的魔鬼训练,出来就把你训练成抓人工具或者杀人机器,刑警这个神秘的职业余罪已经多少有点了解,特别是那些奔波在抓捕和侦破一线的刑警,比人家犯罪分子作案可累多了。累就累吧,关键是肯定只有点干巴巴的工资和津贴,糊口还凑合,想成家娶媳妇过得舒坦点,没门。
不过可以考虑的是关于许处长说的淘汰以后的待遇,那么大的处长要是给泰阳这边打个招呼,似乎让自己和老爸发愁的事也就有门路了,要是真给机会进派出所或者泰阳的治安队,那岂不是要省好多银子!
余罪看着捡拾着一筐苹果的老爸,也有些心疼老爸了。小时候太过调皮捣蛋,年纪越大越觉得老爸这个家长当得不容易,忙着给儿子攒媳妇本钱,连自己的媳妇也耽误了。其实余罪动心的地方在于,要真是被淘汰后也能在泰阳当个威风八面的片警,那父子俩的理想可都实现了。
“老余!老余!在不在?”
突然,一个女声在门外喊道,余罪惊醒了,回了句:“在呢,贺阿姨,您怎么来啦?”
门外站着位中年妇人,端着碗,和蔼地拍着余罪道:“做了份红烧肉,乡下亲戚自己杀的猪,不是饲料喂的,味道可好了,来给你们爷俩尝尝。”
“哎呀呀呀,你客气啥嘛,进来坐会儿呀,我给你装点水果。”余满塘门口一瞅,热情地邀请着。余罪知趣地闪过一边了。这位贺阿姨是父亲的崇拜者,自从被父亲领进贩水果这一行,就一直把余满塘当恩人对待,至于两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余罪就不敢妄加猜测了,反正贺阿姨丈夫早故,好多同行已经把贺阿姨当成余罪的后妈叫了。
“客气啥嘛,咱也是贩水果的,还缺那玩意?”贺敏芝客气了句,递过碗就走了,心知这么大的儿子在,说话肯定不方便。老余殷勤地送了好远,等走回来看门洞里儿子一脸奸笑,他摆着家长的架子训着:“笑什么笑?笑个屁呀!”
“爸,你别拽成这样啊,后妈进门得经过我同意,否则我给她脸色看啊。”余罪刺激了老爸一句。余满塘有点糗,一摆手道:“什么跟什么呀?听他们乱嚼舌根,我告诉你啊,我跟你贺阿姨那是清清白白。”
余罪知道,老爸的话和卖水果发誓是纯天然的一样,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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