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含露时,秀色波中溢。玉女袭朱裳,重重映皓质。”门庭外,木芙蓉花开,菡萏含苞吐蕊朦,夏雨滋吾俏朵红。心房内,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如果生命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从容不迫应该是最美的留白,正如白衣帷帽男子的不俗气场,恰似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所谓悲喜,只是这万千红尘的这盘棋局中,一条楚河汉界而已。可惜,眼下的白衣帷帽男子,纵然顿开名缰利锁,不以一毫私利自蔽,却不知情爱世界里,同样理应不妄取,不妄予,不妄求,不以一毫私欲自累。

只见,白衣帷帽男子起身,神色沉静如水,镇定自若地面对众人,任各种目光齐集一身,即使戴着帷帽,也遮挡不可他那坦然的眼色,仿佛即使心中有万千愁绪,都能化作一个淡然的微笑。他就那么款步而来,不疾不缓,一副云淡风轻的飘然之态,眨眼一看,他的身形如风,已倏然伫立在戴毡笠男人的面前。

“苍天不解人情暖,冷眼看花尽是悲。我原本只是局外之人,不愿沾惹是非之争,不曾料我想专注过堂进膳,你要败我口味;我想静心品茗小酌,你要扫我雅兴。看来,只有先解决了你,才能舒坦些!”白衣帷帽男子缓缓地道,声音如同洪钟,温润而富有磁性。

戴毡笠的男人哈哈一笑,显得极是兴奋,冷峻的面颊也已泛出红晕,沉声道:“原来,还有真正扎手的人!既然在下之前多有得罪了,就先奉上一杯酒水,谢过吧!”说着,他突然一拍临近的桌子,那桌上宴席上的酒壶竟平空跳跃了起来,势如破竹,直径飞身到白衣帷帽男子的眼前。

白衣帷帽男子依旧漫不经心,眉宇间流露出一分清冷的英气和傲气,见到酒杯飞来,他若蜻蜓点水般不轻易地侧身,手掌一伸,便将飞驰而来的酒壶稳稳接住,朗声道:“酒性热烈似火,把握不好就容易上火肝;茶性温和似水,畅饮能够清心消疲提神。不好意思,我此生不喝酒,只饮茶!”说着,他挥手一推用力,又将酒壶原路还了回去。手上功夫之妙,可见一斑。

戴毡笠的男人冷笑一声,并不伸手去接酒壶,而是选择张口咬了过去,果然,壶柄被他轻松地咬住,他素手执壶,一饮而尽,不漏一滴,浓眉舒展,盈盈忖道:“一个人一辈子要说短算短,要说长也长,不要轻言此生如何?你现在不喝酒,要不然是因为没有遭逢千杯少的知己,要不然是因为没有遇上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情殇。”遂即,哈哈一笑,目光转处,笑声突然停顿。

现场众人面面相望,俱是面色凝重,却无一人说话。倒是白衣帷帽男子揣测出了他的心思,笑意温婉,如同三春枝头的一朵红灿灿的桃花,赧然道:“阁下疑迟,是在替我担忧,一个明天或许都看不见艳阳天的人,怎能有资本讨论人生的或长或短?”

听闻后,戴毡笠的男人的两道浓眉,紧紧皱在一起,目光灼灼,但是没有了之前那般犀利的眼神,蹙眉道:“你很自信,自己能够活着很长。你在嘲笑我,对你小看了!”

白衣帷帽男子轻叹一声,袖袍扬起,不假思索地道:“不是我自信,而是你没有了底气。出招吧,速战速决,仅靠磨嘴皮子只会让时间变得毫无意义!”

戴毡笠的男人见在气势上竟然输给了对方几分,心中甚怒不已,他手持阴阳双刃,左右挥舞,挽成了一个剑花,随即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在霎那间横跨数丈远的距离,刀锋凌空袭来,势如破竹,摧枯拉朽,锐不可当地向白衣帷帽男子斩去。

对此,白衣帷帽男子竟然不避不闪,反手自腰边抽出银色腰带,竟然是一柄百炼精钢软剑,迎面一抖,伸得笔直,纵声细语道:“方才,你敬了我的酒,虽然我没喝下,但是礼节算到了,我就让你一招,先出手!”说着,并没有挥剑相抗,而是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闪退,一跃而起,迅捷如电,虚空之中,竟然在匹练般阴阳双刃逼近自己鬓发、直削咽喉的瞬息,准确避开了刀锋对肌肤的触及,人已倏然向后飘飞了数尺,可见其剑术套路潇洒飘逸,轻快敏捷,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颇具欣赏价值,体现了身体柔韧性、灵活性和协调性,可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一招避让后,戴毡笠的男人虽然已经料到自己不会轻易得手,但未曾想到对手竟是如此轻松地避开了,时机、部位拿捏之准,皆是妙到峰巅,仿佛有意为之,让自己扼腕叹息,觉得仅是差了分毫,便让对手于死神擦肩而过。这一变相奚落嘲讽于人的伎俩,他在与夏侯宁波交锋的时候,自己也曾使用过,当时傍若无人的神情仍历历在目,敖世轻物,桀骜不驯,让夏侯宁波羞愤难当,如今却轮到了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同样心有不甘,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朗声一喝,收刀后撤,退步至距离白衣帷帽男子十步开外,扬起阴阳双刃,左右手交替扑向白衣帷帽男子,随即双刃旋转起来,电掣星驰,如同一道疾速的流星划破了天空,伴随一股强悍的吸力席卷八方,以雷霆万钧之势从空中倾泻而下,带着锐利刺目的锋芒撕裂空气,悍然砍向对手的脑门,这一击宛如鼓角大鸣,威猛至极,至刚至强。

现场众人骤然间脸如霜寒,特别是江湖人士心头莫不是震撼、惊诧,不由庆幸:“幸亏自己没有为了所谓的什么江湖道义,挺身而出,选择送死!幸亏自己乃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只是这当中,有人更是惶恐不已,口中下意识地发出惊叹之声,颤声道:“什么,竟使出‘穹苍星射’的招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昆仑派的师叔柳成林,他是门派现任掌门周辛博的六师叔,虽然年过不惑之年,内心还是被功名利禄所惑,由于同辈师兄除了上任掌门任清风之外,其余四人均在三年前的桃花潭战役中,或英勇就义,或下落不明,任清风虽然侥幸脱身但是身负重伤,卧床不起,虽然不是大限将至,但也是无力再主持大局。原本在自己和众弟子看来,自己都是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但是事与愿违,任清风竟然一意孤行,将掌门之位绕过了自己这一辈,直接传给了无论资质还是武功都不及自己的师侄李辛博。柳成林自然心中愤愤不平,刚开始还要碍于情面,要在表面上装装诚服样子,如今时间久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门派没有人命关天或者安危存亡的大事,他一般都在外面闲荡,不过问昆仑派的正事,也不操一分心。此次他受邀前往夏侯山庄贺礼,一方面基于自己是为了消遣而打发时光,一方面基于夏侯山庄也想在福缘鸳鸯的婚礼大典上沾沾昆仑派的名气,恰逢昆仑派掌门及弟子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恰逢柳成林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世俗之人,还顶着有掌门师叔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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