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陛下也未深究这事,放下手中的画卷,手抵在唇角轻咳了两声,声音低沉,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柳言眉间微挑,似是料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有些事情朕也就敞开说了,朕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也有意要立潭渊为储君。”陛下说罢,抬眼看她,续而道:“所以,柳卿该是明白朕的意思。”

柳言眼眸流光微漾,没有马上答应,思量了番才道:“臣对忧王殿下并不熟悉,若是他不能与臣相处融洽,臣无法保证是否誓死效忠。”

“潭渊他……虽恨我,但他有他的抱负,想把这个国家管理好的抱负,即便有时有些任性,你多担待些,他自是会明白你的用意。”

柳言细听着,在得知忧王回归的消息时,她便向管家打听过些事,得知陛下当年登基时地位不稳,处境艰难。当年宰相想将自家女儿扶为后,愣是逼得太子妃自缢,自那之后,年仅五岁的忧王就开始怨恨起了陛下。

陛下为了保他周全,才送他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这个吃人的地方,送去了苏州的外戚家。

但那宰相之女云氏也未曾当过几年皇后,待陛下皇位稳定下来,便以通国罪名满门抄斩了,仅留下了云氏,但被贬去了后宫之主的头衔。

不知觉中又想起了方才遇见的梦潭渊,气质极佳,想来是个可塑之才,便堪堪同意了。

“只要他不妨碍我的计划,我自是不会为难了他。”

陛下颇为欣慰的一笑,说道:“你在朝纲中地位极重,日后他登基,望你能扶持他,莫让他步了我的后尘。”

柳言颔首答应,见没什么事了,道了声告退便退下了。

推开门,门外吴公公和王公公还在侯着,里面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大公公急忙进去服侍,留下林公公带着柳言离开。

走在路上,柳言突然在路过御花园时,在桥上停下了。

桥下是一片河水,水是从远处的高山上引来的,但此时正值冬季,山上没有融水,这湖中水许久没有得到更换,显得有些污秽。

且那秋季的已然干枯低落的荷叶依旧停留在水面上,平添了几分凄凉。

林公公也是见她看着水面许久,正揣摩着她的意思,似是想通了,一拍脑袋道:“我真是糊涂了,应叫宫人将这湖中水和杂物清理一番的。”

柳言却没有接过他的话茬,反问道:“御医怎么说?”

林公公先是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她问的御医对老陛下的病情的评价。

方才自己师父进屋的时候已然听到里边的咳嗽声加重,于是便吩咐了人叫御医。

虽是宫中密事,但林公公思量了一下柳言与老陛下的交情,以及柳言的忠诚,还是决定告诉她。

“上次,也就是两天前的时候御医来给老陛下把过一次脉,说是还有不到三个月。”林公公四下看了眼,拉着柳言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柳言眉头一皱,还有三个月啊……

该是能活着度过这个冬天的,话说,这个冬天,是真的挺长的呢!

柳言想着,呼了口气,立马在空气中形成了水汽。

柳言微微笑:“多谢林公公告知,此事我自会保密的。”

一句话,把林公公想叮嘱他不要外说的话堵在了嘴里,化作一笑,声音难得不那么刺耳,带着些柔和:“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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