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清楚他绝不会是怜惜她。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赵潭轻轻应声,规规矩矩福了一礼。
陈管事将一本书递给她。
“三奶奶今晚就好好看看吧。”
赵潭惊讶的目光看着陈管事。
新婚之夜,竟然让她看《女戒》。
不过很快赵潭的心就平静了,曹煜虽然娶了她,依着他的性子却是不会纵容她的。
他这是在惩戒她。
因此他今天没来接亲,也不与他拜堂。
陈管事挥了挥手,一个仆妇牵着红绸领着她去了主院。
赵潭捧着《女戒》坐到铺着红缎地挑金丝牡丹纹锦被的拨步床边,听着几个服侍的丫鬟仆妇退出去关紧了门,她一把扯掉盖在头上的喜帕。
空旷的喜房里灯火辉煌,案几前刻着喜字的红烛火光跳动,红绸结了彩挂在槛窗旁,满室的喜气,却安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赵潭转眸看着喜被上洒着红枣桂圆,只觉得将一双眼刺得酸疼。
一种熟悉却令人厌烦的感受忽然袭上心头。
那时被关在景仁宫就是这样的感觉,满室精致富贵,日子却过得清贫。
她像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没有半分生机。
如今又有什么不同?宅院里张灯结彩,房里布置得热闹喜庆,唯独少了新郎官。
没有新郎官的亲事算是成亲吗?
曹煜总能知道如何令她伤心难过。
赵潭轻声叹息,坐了一会儿便伸手摘掉满头的珠钗,脱下身上的喜服,倚在床头银朱的迎枕里,累了一天,这个时候她浑身放松下来,轻轻阖着眼。
她想着这样也好,他对她冷淡,离开的时候才不会有任何不舍。
门忽而开了,赵潭听到响声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朝门帘处看去。
夜晚凉风吹着珠帘清脆作响,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掀开帘子,赵潭屏着呼吸看到曹煜一身风尘仆仆地跨进了屋子。
......
赵潭惊愕地睁着眼。
曹煜穿着一件赭石色的直缀,衣襟处绣着挑金丝暗团云纹,袖口微微挽着,冷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烛台上火光轻轻跳动,映衬着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如雕刻般俊朗的轮廓似镀上了一层金色,令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在这一刻灼灼生辉。
只是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冰冷的光,仿佛并不喜欢她这样的新婚妻子。
曹煜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一股浓郁的酒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喝了酒?
在赵潭的记忆中,他不胜酒力,很少喝酒,若是推脱不掉也只是浅尝几口。
他曾在她面前喝醉过两次,一次让她谨记自己的身份,一次被她窥见他的心另有所属。
赵潭抬眸望着他,他紧紧抿着唇,高挺的鼻梁上起了层薄汗,看样子应该喝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神色透着淡淡的温润。
仿佛心底的某处被拉扯了一下,赵潭心中有些发闷。
她知道这样的温润从来都不属于她。
可她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这样的他。
目光移到他宽实的后背,赭石色的长袖被雨淋湿了大半。
曹煜却无所察觉似的,端端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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