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呼之于口。
“夫人何苦担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更何况于事出突然。”父亲安定的神情传染着我和母亲。
“事实是怎样的?”母亲起身,紧紧握着我的手。露珠依旧挂在脸上。
“昨日狩猎有人行刺皇上,正巧十五皇子在侧,护驾时中了针毒,未过一炷香时间就薨了。”父亲一字一字说的清清楚楚。
“那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妙龄之时就不可以再嫁,一生何求?”母亲嘤嘤哭泣。
“这国家制度本是无法改变的,若是要变必须要下一番功夫的。”父亲若有所思,仿佛在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父亲,若是无法转圜也不必苦恼,女儿愿意陪伴在父亲母亲身边服侍照顾。”我肯定的收了下巴。
父亲甩开云袖,摆手背后,阔步走出去。
十五爷的吊唁礼在永寿殿的偏殿,我乃是永乐王的未亡人,必须要参加。就算我有百万个不愿也要愿。
皇上谕旨“嘉佑德山,远青黛而生,袂天地而得贤。无忧于朕,上爱惜亲子,下呵护才情,胜远不以自喜,今岁护朕而去,朕心甚痛,特赐封永乐王,母亲武良仪进为蓉妃,婚誓郡主守丧。”
不知这样是福是祸,至少在他人眼中我乃是不祥之人。蓉妃乃是侧二品妃,只由侧三品良仪进了蓉妃,丧子之痛岂止是一个二品妃所能弥补的。宫里女人的命运全部都掌握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手中。
“蓉妃娘娘,请节哀。”我敛了丧袍跪在地上安慰无力哭泣的蓉妃娘娘。
“臻儿就这样的去了,丢下了我独自活在世上。”我摸到她冰凉的手指,如同指上的那枚红玉宝石一般冰冷刺心。
“永乐王在天之灵一定希望娘娘安好如初。”我沙哑的声音里藏尽了哀伤。哪怕我哀伤的不是他。
“臻儿,我的孩子。”蓉妃在地上瘫软着,身上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亦是悲哀戚戚。
“你说,为什么你一回来我儿子就死了,为什么?”蓉妃发疯了似的死死的抓着我的衣领对着我大声喊叫。
“娘娘,是皇上遇刺永乐王是勇于护驾才失去生命的。”我咬牙向后仰着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要与这个失去儿子的母亲计较。
“不是因为你,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巧。”她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深深嵌在我的皮肤里,让人痛的喘不过气。
“不是,娘娘你冷静一下。”我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尽量不要弄疼她,毕竟我是练家子,这点小摩擦我还是经受的住的。
“郡主。”她松开手臂哇的一声又深深陷入哀痛当中。
我不敢再劝,吩咐阶下的婢女“快扶了娘娘回去吧。”
终于送走一个,可是接下来的声音我要怎么样才能应付的了呢?
一盏茶光景,一群披黑簪白菊的鲜艳女子鱼贯而入,眼见了我便一个个掩面哀哭起来,瞧那神色不像是伤悲永乐王离去的样子,倒像是得意。
宫里的女人勾心斗角,什么样的手段都是使得的,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倒了下去,就会少一个竞争。就连哭声也没有哀色。倒是那个下巴一颗美人痣的女子倒像是真心的悲伤。没有精心装扮的颜色,灰黑的披风下亦是一件纯白,寒鸦一鸣真悲涩,无人知卿何时来。哀哉!
身边的宫女紫竹和玉竹将祭祀用的蜡烛又多摆了几根,白色的蜡泪顺着蜡身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那便是无数的日夜里哀伤的情思,我眼瞧着那颗美人痣娘娘轻悄悄的烧了几张纸钱,我身旁的婆子丫鬟皆俯身相拜算是回礼。
待她走的远了,我才问:“玉竹,那位烧钱的娘娘是谁?”
玉竹帮我整理一下袖口,悄悄说道:“郡主有所不知,那位是赫拉氏公主,刚刚嫁到蒙古没有一年可汗去世了,现下听闻自己的弟弟不幸离世,才恳请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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