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这个时候可没空和双溪耍嘴皮子,眼看太子走到跟前,磕头不起,哭道:“太子殿下,您可得救救老奴啊,这几日陛下身子不适,已有几日不成好眠,奴婢殚精竭虑照顾陛下,今日服了药好不容易又哄又骗的睡下了,公主殿下竟然要闯宫吵醒陛下,太医说了,若是陛下再歇不好,龙体堪忧啊!公主殿下明知故犯,孝心何在?其心何在?”
这话可是诛心了,直指公主殿下,说她不忠不孝,不顾皇帝身子,肆意妄为,有谋害陛下之嫌,这顶帽子戴下来,不管公主殿下在朝中有多大的人脉,本身有多能耐,也是个缺陷,也会落个不忠不孝为文人所不齿的骂名。
阿衡摇着手中的双面绣蒲扇,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太子。
太子仿佛才知道阿衡入宫,如一个亲厚兄长一般看着阿衡,温和地道:“文舒方才回宫,舟车劳顿,应歇息一晚再来见见父皇,父皇如今安睡,定能体恤文舒的一片心意。”
太子语气温和,却只字不提张顺所说的公主不孝之事,这就无形之中坐实了阿衡的骂名,然后自己以一个宽厚兄长的身份来安抚文舒公主。这可真是妙啊。
阿衡在心底赞叹一番,微微一笑道:“太子,皇妹前些阵子得知父皇病重,着人四处寻医问药,你猜怎么着?”
太子没好气道:“能怎么着?”
阿衡继续道:“皇妹四处打听,多方寻找都无功而返,突然有一日寺内来了一游历僧人,他看皇妹长得好看面相也好,还心地善良,当即扬言要送给皇妹一颗灵丹妙药。皇妹当时觉得甚是奇怪,问老和尚,小女子身上无灾无痛的,要你的灵丹妙药做甚。那老和尚摸了一把胡渣子,很是高深莫测的说,姑娘你用不着,令尊可是用得着的。”
太子冷笑道:“这你就信了,文舒不是我说你,这等没头发的秃驴最爱骗小姑娘家,你年纪小,莫要着了人家的道。”
阿衡摇头继续道:“皇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接过那药以后并未搭理他,也没当回事。可过了几日,寺里有一个小沙弥晌午时被师父罚到后山挑水,也不知怎么着下台阶的时候脚踩了空,从半山腰一直滚到山脚下,他师父找着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一口气吊着两眼巴巴地看着他师父,也说不出话就晕了过去。眼看着要死了,我想着,这孩子才十岁,怪可怜的,将老和尚给的那颗丹药切了一半给小和尚,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不想……”
太子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问:“如何?”
阿衡笑道:“睡了一夜,第二日那小和尚竟然活过来了,没事的人一样能走能说能蹦能跳,医僧给他看过,一直称奇,言说此乃世间罕见之医家奇闻。这着实把皇妹吓了一跳,赶紧命太医院将丹药细细探究一番,发现乃起死回生之良药啊,不过……”
“不过什么?”太子急问。
“这药实属罕见,仅此一粒,我给小沙弥服用了半粒,太医院那帮奴才又刮去了一小半,如今就剩下这一丁点儿,恐怕这药效就要打了折扣……”阿衡说着面露忧色,还特意往寝殿内看了一眼,以示对皇帝的担心。
太子道:“文舒你别担心,父皇吉人天相,自能药到病除!”然后脸一板,又煞有介事地训斥:“即便你这药多有效,治病又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怎能扰了父皇的歇息,万一父皇醒来怪责,如何是好?文舒还是回吧,待父皇醒了再医治。”
阿衡面露难色,道:“太子,皇妹也想等父皇醒了好好医治,可这奇药也有一个奇特之处,须要人熟睡或昏迷之时方能医治,听太医院那帮奴才说,父皇几日不曾好睡了,今日好不容易歇下,皇妹就匆忙赶了过来,这不,被这狗奴才给拦下,还给皇妹扣了个不忠不孝的罪名,皇妹着实惶恐啊。”阿衡指了指张顺,随后又看向太子,问:“太子身居东宫,当很明白这等仗势欺人的奴才要如何处置。”
太子心中腹诽:冒犯了你自然由你处置,还来问我?面色不渝道:“这狗奴才就任文舒处置吧。”
阿衡也不答太子,只是吩咐左右道:“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听到“杖毙”二字,张顺面如死灰,两腿一软,颓败地坐在地上任凭一众人等将他拖走,连半点反抗求饶都没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公主殿下是不能求的了,太子更不会救自己,若是救自己,不就坐实了他给公主找麻烦吗,再说了,一个奴才的命如同蝼蚁太子又怎会上心。
太子也心惊,他本想着文舒心善,虽有才能,但不争不抢的性子,就文舒公主之前的性子定会饶过张顺,即便罚,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却不想她竟然直接命人杖毙这奴才!
未及他多想,阿衡已进入皇帝寝宫,太子只得跟上。
寝宫内静悄悄的,偶有小太监弓着身子在左右伺候,也是蹑手蹑脚,生怕出丁点儿声响扰了皇帝的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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