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炎热了,到了端午节刘氏张罗着做了一桌子菜,元真兄妹四人带上了程玉绣的五毒荷包,郭氏给每个荷包里都装了个煮熟的鸡蛋,程泽武和程泽裕兄弟俩把家里所有的门上都插上了艾草。

程睿在灶房南边的杏树下捡了个杏子洗干净了给妹妹递过了,元真正坐在西厢房南边的小石凳子发呆,见有吃的送过来,看都没看就张开了嘴,一股酸涩的味道让她的舌头都发麻了,忙吐了出来,小脸皱成了一把。

程睿一边大笑着一边拍手,“好吃鬼,好吃鬼,看都不看就吃酸杏。”

元真看着脚底下吐出来的酸杏,在想想穿越后自己大半年都没吃过什么水果,要知道前世的自己可是每天不吃饭也要吃水果的,家里有个双开门的大冰箱装满了全世界各地的新鲜水果任她吃。

长久以来因莫名其妙的穿越产生的各种委屈和不甘从她的心底直往上涌,眨了眨眼睛到底没惹住,豆大的泪珠掉了个不停。

“怎么还哭了呢?哥哥是跟你闹着玩的。乖,不哭了啊!”程玉把元真拉过去给她擦眼泪。

程玉给擦眼泪的动作让元真哭的更凶了,嘴巴张得老大,放开声的哭,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程泽裕把程睿揪到了元真的面前让他道歉,程睿被妹妹这惊天动地的哭声给吓的忙说以后不捉弄妹妹了。

元真泪眼朦胧的看着程睿那张和孟曦小时候相似的脸哭的更狠了,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哭还时不时的搓几下小脚。

附近几家人听到了哭声忙跑来问孩子怎么了?程家人也对元真的哭莫名其妙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大家哭笑不得的劝了几句就回去了。

家里人也被宋氏催着该干什么干什么了,还让谁都别搭理元真,小孩子人来疯,没人搭理一会就好了。

元真哭了好大一会才慢慢的声音小了,到不是不想哭了,她哭累了头也疼了,坐在地上一抽一噎的好不可怜。干完了活的程泽裕提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她身边,看着垂着头还在掉泪珠子的侄女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元真的头。

去了委屈劲的元真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了,前后世加起来快三十岁的人了居然哭成了个狗熊样,真够丢人的。可是家里人都被娘亲催走了,也没个人来哄哄自己给个台阶下,若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吃午饭也太没面子了。还好三叔来了,这个盟友还算有点良心。

元真抬起头用哭肿了的眼睛看着程泽裕,“三叔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很丢人?”

程泽裕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挺丢人的。”

虽然答案元真已经想到了可是听见这么说还是被噎的难受,吸了下鼻子,“我就是觉得委屈,我都没吃过什么水果。”

程泽裕才知道侄女哭了一早上原来是因为这个,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没有水果吃,之前你二婶回娘家不是拿了好些桑葚回来?你马奶奶家院里有桃,杨奶奶家院里有梨,樊奶奶家院里有李子,到了九月你舅姥爷还会送枣子和核桃来,咱家的杏也快能吃了。”

元真听了还是不高兴的,“那也要等很久,我们为什么不能天天吃到水果呢?我想天天都有水果吃。”

程泽裕被侄女两眼精光的瞪着杏树的模样逗乐了,“那你就想办法让果树天天接果子吧,一年到头别间断就行了。”

这话又让元真泄气了,想什么办法啊?她现在有方法也没办法,造个暖房别说技术了,就是价钱程家都掏不起。对了,这暖房在唐代就有,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她改天问问三叔。

算了,暂时还是憋着想吃水果的心吧!

叔侄俩正说着郭氏喊吃饭了,元真跟在三叔身后大明大晃的进了堂屋,拖着眼皮对家里人纷纷探究她的眼神装作没看见,全家上下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憋着笑吃完了端午节的午饭。

西厢房里宋氏带着程玉在做衣服,魏氏给睡午觉的元月打着扇子,偶尔指点学针线的元双,程睿和马强几个猴崽子跑去麦场边的树林里捉知了,元真看着没人注意溜去了程泽裕的房间。

书生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的,尤其是要考秀才的书生。程泽裕给自己做了个时间表,每天按着时间读书、写字、帮家里干活、带侄子侄女们玩,搞得很像前世悠闲度暑假的孩子,一点没有要考秀才最后一试的紧迫感。

元真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啃黄瓜的三叔拉了起来,叔侄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说了声干活。原来宋氏买的银镶青玉如意头的簪子给了元真启发,这个时代的人们是很喜欢玉的,有钱人家更是追捧玉,她应该画点玉饰的图稿。

在程泽裕的掩护下,还是在书桌底下趴着,元真艰难的画了套十二生肖的图稿,她本想画个卡通版本的十二生肖,到底是怕惹出事端放弃了。到是程泽裕看了作废的卡通稿子说这个好玩,兔子还会笑的。

当把一套十二生肖图,一张双鱼戏莲镂空福寿图交给程泽裕事,看着叔拿着稿子瞪大眼睛的样子,“别看了,时间太紧迫了你不可能学会怎么画的。这次就这么着吧,你把每幅图旁边都写上注释。”

程泽裕惊奇,“还有注释?”

元真斜睨了他一眼,“当然有注释了,我这次画的是单图,都是可以多用的。像这套十二生肖图,可以做玉牌、玉平安扣、金坠、银坠的。那张双鱼戏莲镂空福寿图可以雕刻在玉佩上还可以用在文房四宝上。”

程泽裕忙拿笔在图稿旁边细心的写上注释,还摇头晃脑的说这次图稿估计能多卖点银子。元真觉得这次的图稿怎么也要一两银子一张,毕竟这些图稿比之前的要精致很多。

“这十三幅画加上之前画的那幅春雨牛耕图,我觉得能卖个二十两银子吧。你觉得能不能?”元真一脸期待的看着三叔。

程泽裕摸了下下巴,“我觉得可能会超过这个数字,不过我还不知道装裱那幅牛耕图需要多少钱呢。”

元真也不知道这儿的装裱行情,“反正不能超过卖画的五分之一,否则你就被人宰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跟装裱店的人磨价格的。那牛耕图你画了好几天呢。”程泽裕握了个拳头。

算你有良心,这个时代的画画颜料好的太贵了,叔侄俩买不起,不好的,元真又看不上,纠结了半天决定就用纯墨画一幅试水。

元真构思了几天决定用程泽裕府试时买回来的好纸画一幅蒙蒙细雨中老农戴着斗笠赤着脚挽起裤腿赶着牛耕地的场景,加上远处的山近处的水以及老农辛勤的背影极具现实感。

整幅画的场景在北程村就能找到,哪怕以后被人翻出来也有办法解释。想到被人翻出来的问题,元真一拍脑门,借自己姥爷的名头来画这幅画。

叔侄俩翻箱倒柜的把元真姥爷宋蕴年的印章都找了出来,确定了这次用哪一个印章后程泽裕又对着宋蕴年留下的文字稿认真的模仿了几天字迹,直到觉得宋氏可能都辨不清才放心。

画画的地点选在了周老爹家已经废弃不用的茅草棚里,叔侄俩拿着笔墨、纸张和垫在地上的厚毡子溜进了家后面的茅草棚里。幸亏程泽裕提前去把茅草棚打扫了一下,又把门给修好让人在外面看不见里面,否则元真一刻都不能在那有着鸡屎、羊屎的地方待下去。

没有尺子,拿手在纸上测量比例,再拿炭笔打个初稿,开始画了要时刻注意墨的浓淡,有了大概后还要接着微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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