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吴珣给孙耿洲斟了一杯酒,“您是不是和我师父有什么仇怨?”

孙耿洲差点被呛到,看着吴珣的眼皮子直跳,这孩子是不是成心的?但吴珣此刻却无比认真地继续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我从嵩山到京城一路上打的架全是因为我师父欠的债,您是不是也是债主?”

吴珣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又掏出了一根枣心笔:“我师父之前对您做了什么,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孙耿洲嘴角直抽:“偷我的酒吃我的肉,还拽我的马尾巴算吗?”

吴珣又是一愣:“您的马尾巴?”他的目光忍不住往孙耿洲身后瞟。

孙耿洲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大掌一拍:“不是我的,是我家马儿的尾巴!”

吴珣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记。

陆詷正在一旁喝着茶,凉凉道:“原来只是偷酒吃肉拽尾巴,我当是什么深仇大恨得下此狠手呢。”

孙耿洲的脸顿时涨红了,梗着脖子半晌才道:“那是个意外,而且……”他左右环视,目光落在了因为刚刚比拼饿了,正在吃茶点的孙明城身上,“我要是真下狠手也不会对自家亲生儿子下手吧。”

孙明城被茶点噎住了,虽然他相信老爹的人品,但是他极度怀疑老爹这句话的可靠性,连茶杯都不如的自己怎么可能是老头子下黑手的阻力?但他被噎住了,所以此刻的哀怨全部都化在了目光中。

孙耿洲清了清嗓子:“城儿啊,男子有泪不轻弹,你也无须太过激动。”

孙明城:“……”到底是谁买的茶点?怎么能这么噎人呢?

吴珣也很诧异:“所以那个木塔不是您故意的?”

孙耿洲只觉得六月飞雪,他戎马一生哪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用女儿换富贵,他都没有现在来得憋屈。这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陆詷看着外祖父吹胡子瞪眼却又吃瘪的模样也忍不住乐了:“我说过的,跟珣儿说话不需要拐着弯儿,您直说就行。”

吴珣顿时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脑袋有些内疚道:“您刚刚是开玩笑的?不好意思,是我误会您了。”

孙耿洲再次无言,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无奈,而是因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赤诚的人了,仿佛就像一池清水,清澈见底。

而吴珣似乎已经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他提出了一个疑问:“那为什么木塔会塌?”既然孙明城知道安全路线,显然这个塔上的陷阱肯定是本身木塔的装置,但最后的木塔坍塌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就是说有人要故意弄倒这个塔,为的是什么?

吴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惹来孙耿洲赞许的眼神:“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个校场平常有外人来吗?还是只有您家人在这里训练。”

“有一些朋友来拜访的时候,我们也会用到校场。”

“那这个塔呢?那些朋友也会用吗?”

孙耿洲笑着直摇头:“我这把年纪了,朋友大多跟我年纪相仿,虽说大都是武将出身,这种年轻人的游戏玩不动咯。”

吴珣想了一回儿,郑重道:“木塔之所以坍塌和承重无关,是和旗子被拔有关。虽然我不了解您府上的情况,但是您可以找一找平常谁最常用这座木塔进行比赛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木塔坍塌的原因,因为有人想害他,再顺着他应该就能近一步分析下手的人。”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缓缓地举起了手,正是终于将茶点咽下去的孙明城。

***

晚饭他们是在孙府吃的,别看老爷子是个大将军,可厨艺却出乎意料的好,他将串好的肉串放在铁架上,底下坐着炭火炉,另一只手刷着酱汁,随后又撒上点香料:“这可是我跟那些番邦人学的,粗犷了点,但味道那是一绝。”

很快孙耿洲将肉串烤好,递给了陆詷和吴珣,又递给了两个小豆丁,最后迎上了孙明城幽怨的眼神:“爹,我饿,儿子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孙耿洲冷哼一声:“少废话,老子也还没吃呢。”话虽这么说,但是孙耿洲的大手在串好的肉串上停顿了一下,抓了一把放上了烤架,其中有一根肉串的肉块格外的大。

于是,最后孙明城嚼着最大的一块肉吃得眼泪汪汪的:“太好吃了,您真是我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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