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梅园,在皇城素来有名声,就连元庆帝都曾对此赞口不绝。

太子怕李画盈受寒,让人在梅园的主廊下点好炭火。李画盈和霍丛一路走来,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寒气。

侍女们识相地远远跟着,李画盈和霍丛并肩驻足廊下。

一棵棵梅树在园中错落有致,大部分都已经开出了花朵,在夜色中显现出与白天不同的浓稠暗红。

李画盈伸手接住一朵雪花,那雪花还未完全贴在掌心,便已经化了,有点无奈地说:“皇兄真是的。”

“太子也是为殿下着想。”霍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方才听太子喊殿下‘娇娇’?”

李画盈嗯了一声,歪着头,侧过脸,眉眼一弯,笑道:“那是我的乳名。”

霍丛忽然发现,这小公主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自称本宫。更多时候,反倒是与寻常少女并无多大差别。

这小公主歪着头的时候,不自觉地透着股孩子气,可爱得要紧。他也笑了笑,道:“好听。”

李画盈飞快地眨了眨眼,抿着唇,笑意愈深。

霍丛又道:“我小名唤阿鲤。”

李画盈点点头,喊了一声:“阿鲤。”

那鲤字的尾音需得打个转,小公主的声音软软糯糯,那一声阿鲤从她唇边滑出来,绵绵地起伏着,莫名就有了点撒娇的意味。霍丛忍不住心头一颤,温声道:“嗯,殿下。”

李画盈皱了皱眉头,小声抱怨道:“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殿下’前‘殿下’后?”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诚惶诚恐,生怕一说话,就会惹得这小公主生气。霍丛感觉自己一颗心,就如方才被她捧着的那朵雪花,整个都要融化了。

他问道:“那阿鲤唤你娇娇,可好?”

李画盈满意地点了点头:“私下就这样吧。”

她提起裙裾出跑长廊,霍丛快步跟上,就见她在一棵梅树前停下,折下一支梅花,递到了他面前:“奖励你的。”

霍丛哭笑不得,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道:“多谢娇娇。”

两人又在梅园待了好一阵子,看着时辰已晚,霍丛便准备回行馆。李画盈估摸着皇兄应该也与陆少鸣谈得差不多,便也和霍丛一起回到会客厅。

霍丛向太子和李画盈告辞,墨七将他送至门口。霍行远早在那里等着,一抬头,就看到自己那高大威武的小老弟,怀里抱着一支与他格格不入的梅花。

是真的抱,还用手给那梅花挡雪,那姿势,霍行远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感觉他抱的不是花,而是一个婴儿。

最主要的是,阿丛他还傻笑。

霍行远:“……阿丛你是不是傻了?”

霍丛瞥他一眼:“你才傻。”

霍行远震惊地看着他。

阿丛变了!

阿丛从来都不会说他这个堂哥任何坏话的!

然而,霍将军根本无心关注堂兄的心路历程变化,只想快点回到行馆,将小公主送给他的这一枝梅,好好供养起来。

而太子府那边,陆少鸣与素素已被妥善安排好吃住。

在李画盈带霍丛去梅园的时候,太子已经召见了陆少鸣,与他谈了一番。正如李画盈所言,陆少鸣虽未入仕,但对政见民生,却有不凡见解。

陆少鸣退下后,太子不由得感叹道:“确实是个人才,不该被埋没。”

李画盈点点头:“那皇兄日后可提拔提拔。”

太子笑着应下了,又道:“娇娇于梦中得神仙指点,真是大覃之幸。”

那是以她上辈子受尽折辱为代价换来的。李画盈垂下眼眸:“父皇身边耳目众多,怕有变数,故娇娇未将此事告知父皇。娇娇这几天会将梦中之事,悉数记录下来,到时候再交给皇兄。”

太子点点头:“可。”

事情到这里,正按着她的计划走。李画盈心中松了口气,见夜已深,便退下回房休息,当夜宿在了太子府。

第二天,李画盈回了宫中,除去陪伴元庆帝与富佳皇后的时间,便全都用在了梳理上辈子上面。

她花了四天的时间,列出了北寒、西漠接下来的动作,大覃朝中大臣谁将与北寒、西漠勾结,哪些人可堪重用等等。

当她将这厚厚一叠纸交给太子时,太子神色复杂,因为上面所述的,他和元庆帝也早就看出端倪,只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是着手处理,难免大伤元气。

月盈宫里,李画盈屏退了所有宫人,端正地跪坐在太子对面。

“皇兄。”李画盈脸色沉静,“朝中大臣被几个世家划分,然而世家里也有兄弟之争嫡庶之争,必要时,或是直接派人刺杀,或是扶持弱势一方,都是可取之道。”

太子听到李画盈是话,惊诧地抬起头,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这不该是她那天真无邪的小皇妹说的话。

然而她说的确实没有错,于是太子沉默了一下,说:“皇兄知道了。”

今天是李画盈与庆元帝约定的最后一天,她之前便命弦月去凤栖殿那边问了一下,晚上庆元帝会去凤栖殿用膳。

于是,送别太子后,李画盈便去了一趟凤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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