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顾云深不住低声呓语,身上更是不住颤抖着,凤芝推知是药力发作的缘故,忙从衣柜中翻出一套棉被来,加在被衾之上,又将屋内炭火生的旺了些。
到卧榻边,凤芝刚要取走顾云深额上方巾,便被顾云深一把拉住,到底是驰骋疆场多年,还是个体格健壮的男子,因此即使身染病痛,手臂却仍有足够禁锢住凤芝的力道。
凤芝挣脱不开,正在焦急之中,却听顾云深喃喃道:“抓紧我,抓紧我......”
凤芝一时怔愣,动弹不得,恻隐之心如江海潮水般在她的内心翻涌着。
她突然想起与顾云深初见时,他那清雅之中,又略带些英武之气的容颜,他坦然的话语,温柔的神态,他每一次及时的襄助,无一不触动着她柔软的心房。
可叹造化弄人,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能放任自自己,将这一线情丝尽数发泄出来。
她想不如纵身跃下这沉吟的暗河,无论结局如何,都不再做计较了。但见顾云深浓眉紧皱,仿若藏了这世间所有的愁怨在其中,半刻不得舒展。
骤然间,她的手渐渐扶上他的,他手中的冰冷,自指尖如电流般传递至凤芝指尖。他的手掌宽大厚重,且刚劲有力,一层透亮的薄茧附着在掌面上,想来当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只是指节却根根分明,挺拔如玉笋,有着寻常男子所不常有的丰润。
他的手几乎没有任何温度,而她温暖的手覆上他的之时,她能明显感到他的触动,暖意渐入他的四肢百骸,战栗之势渐缓,他的眉头也不再皱成似崇山峻岭的沟壑,变得松弛下来。
他不禁将身子靠进凤芝身边,企图寻求更多的暖意,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极为安心,就像挣扎在疾风暴雨中的船只意外发现了一处避风的港湾一般,带着沉沉的希望。
似是觉得她的手的温度已不足以令他摄取足够的暖意,他的手便轻轻地在周边探找,凤芝心道:“你倒是个精明的主儿啊,昏睡中都能如此清醒!”不过一时,顾云深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所在,他的手试图滑进凤芝宽大的袖口,以探求更深处的暖意。
只是凤芝情急之下穿起的小袄袖口宽大,因穿它侍奉挡挂碍事,所以凤芝平日里只是放在屋子中随意披挂。
深夜风寒,她与伏寿一路又赶得疾,朔风似也觉得周遭凛冽,因此也不住地往她袖口里面钻,这袖中的温度便不比手上的温度暖。
这边的顾云深却不知停歇,一门心思要找到更暖的地方。
可随着他的手愈发深入的探求,凤芝突觉一阵异样的感觉,往心口冲来,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因她从未有过,便更觉奇异。
心尖处麻酥酥的,想逃开,却逐渐有些沉迷。这种感觉令她迷乱与紧迫。但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排斥这样的感受,反而有点享受。
此时顾云深的手已探到了袖管的一半处,若是再往深处去,便是......
凤芝突然间清醒过来,立即止住顾云深的手,将它强拉出袖管,放进被衾之中,又顺势替他掖好被子,起身离开他的卧榻。
凤芝逃也似的快步出了房门,她不禁深深叹了气,覆上脸颊的双手只觉滚烫,她将手握成拳置于唇边,不时敲打着唇峰,这是她举棋不定时惯常做的动作。内心如数根乱麻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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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顾云深悠悠转醒,身上伤痛减轻不少,高热已然退去,只是还有些疲累。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去,身旁却空无一人,伏寿昨夜得他命令前去调查长袍客的身份,至今未归。
空乏感渐深,他依稀记得昨夜他似乎睡得极不踏实,身上燥热难安,模糊中感觉有人将一块方巾放于他的额上,瞬间一阵舒畅遍及全身。
而当他全身战栗不已之时,恍然间他似乎握住了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只是略有些干燥,指尖上布着一层薄薄的茧层,这点却与他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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