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和顾湘走向医生,顾衍问,“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氯氮平中毒导致血压下降,低血压导致昏迷继而休克,她现在的情况不能洗胃和催吐,我们只能给她导泻治疗,同时补液,利尿剂辅助。接下来我们会给她上呼吸机,今晚观察,状况没有起色的话,血浆置换、血液透析也是我们考虑的急救措施。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顾湘听到“血液透析”就挺不住了,顾衍扶住了她,顾湘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很严重吗?”
医生点头。
顾衍说,“我女儿平时都在吃药,您需要跟她之前的医生沟通吗?”
医生看了顾衍一眼,他从容不迫、沉着冷静,这样的家长在急救室和重症室都少见,他回,“知道她目前的病况和用药情况,对我的诊断也有帮助,您跟我到办公室来。”
顾衍用力地握了握顾湘的手臂,“你去病房外守着,我等会儿过来。”
顾湘点了点头,往那边走。
施宇和向维北、李佳木三人站在门外,通过玻璃窗看里面的情况,顾湘走了过来,看到这副情景仿佛倒退回了两年前,那时何如醉每天站在玻璃窗前靠在顾衍的肩上抹泪。
她以为,最难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
向维北余光看到顾湘走过来,跟她打招呼,李佳木也看了过来,他们俩只见过一两次,顾湘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的董事长”的身份上,此时的时机不合适,向维北也不方便介绍。
顾湘看向维北和李佳木还穿着睡衣和拖鞋,对向维北说,“你们俩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和你们顾叔叔看着。”
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穿着睡衣确实挺冷。
向维北想了想,答应道,“那我们回去换个衣服再来。”说完看了看施宇,施宇目不转睛地看着病房里的顾尔歌,她戴着呼吸机,一呼一吸都让他心如刀绞、悔不当初。
向维北又去拉李佳木,“回去了。”
李佳木不想走,向维北说,“回去换衣服,又不是不来了!”
李佳木看了看自己这身装扮,又看了看他的那身,最后看了一眼顾尔歌,妥协地跟着向维北往外走。
顾湘走上前站在施宇旁边,说,“别担心,小歌经历了那么多次,这次也一样,会挺过来的。”
施宇听到“那么多次”,心里深深震撼,这一次就能让他肝胆俱裂,“那么多次”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姑姑和顾叔叔何阿姨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想起之前尔歌说的话,说她觉得好累,说她觉得她让周围的人都好累,他真怕她这次挺不过来,他怕她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他不敢深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衍终于走了过来,施宇是有些怕他责怪的,他在书房里跟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好好照顾尔歌,没想到如今是这幅局面。
施宇先开口,“顾叔叔,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她。”
顾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病房里的顾尔歌一眼,说,“不怪你。”
顾湘问,“问清楚医生怎么回事儿了吗?为什么会氯氮平中毒。”
氯氮平,施宇有印象,在尔歌没有告知她具体吃什么药的时候,他查过这个药名,也是因此推断出徐樛木折磨她从而使她不得已服药。
顾衍说,“氯氮平中毒就是氯氮平服用过量,小歌的药里本来就有这个。你也知道,之前换过其他药,效果不好,最终还是决定用氯氮平。”
顾湘知道,当时他们都担心副作用大,后来定期复查,随时关注她的肾脏功能。
顾衍说,“每次给她的剂量都是算好了的,这药又是处方药,不可能随意买到。”
顾湘说,“只要她想要,有什么难的!”
说得也对,在识人用人方面,顾尔歌甚至胜过顾衍,只要她想要氯氮平,又怎么可能弄不到!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会棋走险招,他们都以为她在逐渐痊愈!而如今他才恍悟,一切都是假象!
顾湘问,“要给阿醉说这边的情况吗?”
顾衍点头,“我回去找个时机说。”
顾湘叹了一口气,问,“阿醉能受得住吗?”
顾衍想了想肯定道,“能!”
晚上施宇守在医院,度过了这一辈子迄今为止最为难熬的一晚,因为煎熬,所以在第二天听医生说“有所好转”时,他大喜过望!
只要有转好的迹象,接下来的恢复就相对容易了些。一个星期后终于转出了,李佳木和向维北也才放心回各自公司上班。
这时,顾衍才敢跟何如醉说明情况,这一天何如醉跟着顾衍来到病房,看到施宇趴在床边,她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顾衍,顾衍回,“尔歌住院,他也住院,寸步不离。”
何如醉说,“施在海和余若……”
顾衍说,“放心吧,施宇的换洗衣服还是余若拿过来的。”
何如醉点点头,“等这次过了,请他们吃个饭,有些话得好好说说。”
顾衍点了点头。
何如醉走过去,手刚碰到施宇的肩膀,他就醒了,条件反射地去看病床上的顾尔歌。见她还睡着,他才偏头看来人,是何如醉和顾衍。
何如醉说,“回去休息吧,这样下去她还没好,你就垮了。”
她听顾衍说了,氯氮平物质已经清理干净,不会留后遗症或反复发作,还在住院是因为她身体太虚了,顾衍准备让她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施宇摇头表示不走,这几天他一直陪在医院,她每天都会醒几次,但时间不长,医生说是药物的镇定安眠成分居多,一是担心她的精神转态,二是缓解她的疼痛。
晚上顾尔歌半梦半醒之间,看到床边坐着施宇和爸妈三人,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迷茫地看着他们。
何如醉最先发现她醒了,问她,“有哪里不舒服吗?”
尔歌愣愣地摇摇头。
她张口欲说话,发现喉咙干涩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施宇给她端了杯温水过来,她就着吸管喝了两口,喉咙舒服了一点,她咳了咳,疑惑地看着施宇。
施宇看她盯着自己半晌不说话,问,“怎么了?”
尔歌本来目光到处游离,听他说话,才把眼光放在他身上,看了一会儿,眼光复而又把室内扫视了一圈。
顾衍心里一惊,何如醉问,“在找什么?”
顾尔歌说,“外婆呢?”
三人愣住,顾尔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一些片段快速在脑海中闪过,她喃喃道,“外婆已经去世了?”
她是疑问的语气,还没等三人回答,她又确定道,“外婆已经去世了。”
说完她就嘤嘤地哭了起来,三人看她这样皆是心酸,一时不知话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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