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在恐惧什么?”
看到吴阳云怪异的眼神,方天赶紧转移话题。
吴阳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监狱的事情,他压低声音,瞥了一眼后院,对方天说道:“不知季先生有没有与大人说过墙中之鼠的故事?”
哦,墙中之鼠?季如会没有和我说过,爱手艺老爷子倒是有这么一个故事。
方天淡淡地说道:“说来听听?”
“说起来,这是我知道的也不多。最开始出现诞生这个传闻的时候是十多年前了。”
又是十多年前。
吴阳云继续说:“那一年,好像是抓到了一个盗墓的。干这行的,不用问,直接押下去就对了。”
“当年的老爷就是这么干的。”
方天手抬起,“等等?我记得盗墓的罪很重把,怎么只是押下去?”
吴阳云点点头,一副大人说的对的表情。他面带微笑,解释道:“按照大夏的律法,自然是杖一百,发配边疆。”
“不过这套流程是要上报的,实在麻烦。再加上盗的也不是我们镇里哪位的墓,没什么人追究。”
“所以我们这边一般都是关起来,找个日子把头砍了就算了。”
得,直截了当。人家原本杖一百只是个半死不活,就算发配也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这里倒是干脆,直接把命取了。
方天翻了个白眼,“继续说。”
吴阳云看方天面露不喜,嘿嘿笑了两声,活脱脱一个狗腿子。
“那盗墓的被关下去没几日,监狱里边就有几个犯人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和当差的反应监狱里有大量老鼠,每晚叫个不停。”
“你说和当差的反应有什么用?那个监狱里没有几只老鼠,怎么你们一个个就有了洁癖!”
方天看着吴阳云绘声绘色、唾沫星子乱飞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凳子。
心道这小子有几分说书先生的样子,是个人才。
“当差的把带头的打了一顿,再没有管他们。自然,之后发现老鼠叫的也不敢提了——平白挨一顿打,谁愿意?”
“这期间吧,又出来一桩怪事,这怪事发生在盗墓的身上。他每天每夜喊着头疼,饭也不吃,就满地打滚,还说什么老鼠钻到他脑子里了!”
“当时的典史也是个吃干饭的。他根本不管这人,还说,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管什么?”
“一日,那盗墓者背靠墙壁,直挺挺地坐着,当差的喊他话也不应,饭也不吃。监狱里还有一股子肉腐烂的味道。当差的问了问盗墓者周围几个犯人,大多说不知道,唯独一人,他说昨日晚上那盗墓者便是这个样子,怕是死了。”
“这下当差的总算是开了牢门,可那盗墓者仍旧一动不动,甚至是当差的想象中暴起发难的场景也没有。”
“咕咚。”
吴阳云将茶一口饮尽,“这盗墓者居然倒在地上,他背后是满是血迹的墙壁,墙壁中央还有一个小洞。”
“再看看盗墓者,他背后也有一个小洞!叫来仵作,将盗墓者的尸体剖开,这一下,所有人的脸都变得铁青。”
“这尸体,没了脑子和五脏!”
声音停下,吴阳云盯着方天,他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就是这样。”
接着,一只手拍在他脑袋上。
“这就是你说的不大清楚?你当时在现场吧,是不是墙上的一块砖啊!”
方天笑骂着,点了点头。
吴阳云嘿了两声回道:“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们紫竹镇的孩子基本上都听过这个故事。他们用这个故事来教育下一代,说是不要作恶,作恶被抓进监狱的,就有可能被墙中之鼠吃干净。”
原来如此,是心理上的恐惧啊。
还以为真有那么一回事呢……
“既然是故事,你们刚才怎么那么恐惧,争抢着要离开监狱。”
听到这,吴阳云的笑容僵住了,他的嘴角慢慢向下,眼珠子也往边上瞟。
“因为,刚才我听到了墙里有老鼠的声音……”
当。
方天猛然站起,“什么!”
“大人不必惊慌。”
说话的不是吴阳云。
季如会自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眼睛看着地面,尴尬地笑了一下:“监狱的墙老早蛀空了,廖大人来到紫竹镇的时候就发现了。奈何,他是个清官,没有钱维修监狱。向上边汇报,上边也不肯拨款。”
说着,看向吴阳云,眼里多了些愤怒,“加之与乡士会扯皮,紫竹镇的乡士也不愿意集资维修监狱,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吴阳云哂笑一声,“怎么,大老爷还要问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钱?”
他眼里有刀子一眼,死死盯着季如会,“廖老爷可是搅了我们不少生意,我们没有问老爷要损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季如会胸膛欺负,“好一个生意!你们做的是甚么生意!你敢对方大人说吗?!”
方天看向吴阳云,只见他欲言又止,之后低下脑袋,没有反驳。
“什么生意?”
方天的声音平淡没有感情,若清风拂过却又同雷霆降于人世的迅疾。
简而言之,声音平淡、不大、快。
吴阳云沉默片刻说:“紫竹镇是商道中的重要补给线,也是重要的进货点,而走商的多是些男人。既然是男人,就会有一定的需求。”
说到这里,方天已经知道了吴阳云的意思,“是强迫的?”
“从各地买来的。”
吴阳云看着方天,季如会也看着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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