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白祀感觉一直转悠在八十一枚火文范围里,终于渐深入到尽头,虚暗无垠的黑幕中央,一缕奇异的火苗飘浮着,它没有颜色,透似清水,净若琉璃,神秘而威严,虚幻而充满力量,那火焰的中心,似也在燃烧着一个纹路,但是很模糊,像摇曳的水纹,她心中升起一抹激动与渴望,想要再靠近一点,但忽然,它开始变红,就像有血溶在了里面,转瞬弥漫开来,掩盖了一切……

白祀猛地前跑两步,伸出手。

“若你看到了属于你的生命力,……那就抓住它……”

白祀依言抓住了面前的火苗,却不是她想要的那朵火苗。

温柔亲密的暖意扩散向全身,身体恍惚在变轻,又像在加重,像化作了风,又似化作了尘,感觉摇摆中,她仿佛见到一束火苗从天空滴落·,落在一片沙漠上,轰地点燃,蔓延,绽出朵朵花瓣,刹那间燎成一片娇艳的花海,荒芜被生命的热烈渲染,蓬勃的火焰之花在笑,铺陈的妖娆包裹了身体,鼻尖飘来沁人芬芳……

“现在,可以醒过来了~”

白祀躺在火焰花海里,眨了眨眼睛,下一秒,视野中的一切消失,熟悉的黑暗斥入瞳孔,她回到了现实。

“怎么了?一副怅然若失样,脸都扭成菊花了。”

“似乎,是成功了。”没在意他的调侃,白祀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做?”她的精神还在恍惚,方才看到的景象太美了,她已经多久没见过鲜艳绚丽的色彩了,她很不舍,消失的那一瞬间,她真想一辈子躺在里面。

少女微垂的眸里剪水涟涟,漪动的万般不舍与失落,让司柏恍然明白了她此刻的心情。

“成功了,那你天赋真是非常好,一般情况下,一天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司柏伸出手捏住女孩的鼻子,“白姑娘当真优秀。”

“优秀就优秀,你捏我鼻子干什么?”白祀被窒息醒过神,拍掉他爪子,“不对,你什么时候靠我这么近的?”

“咳嗯,天已经很晚了,明日再继续,本君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再多留。”

“很晚?”她下意识望了望窗外,又转回头,“现在什么时辰?”

“亥时。”

“什……,亥时?”竟过了这么久?

“不必惊讶,正常情况,是要几天才能醒过来的,所以本君说你很优秀,明日同样时辰,教你如何凝气,帮你准备了份夜餐,可能有些凉,凑合用吧,告辞。”司柏说完,身体开始一点点变淡,“最后,若不想你的两条竹竿折掉,马步一定要记得扎,第一次坚持一刻钟便好,趁着这通明的烛光,练完再吃饭。”

然后,他回到了…斜对面房间。这一天里他可一直没闲着,趁司裂来这边驱逐,差其把他的真身运了过来。

“竹竿?…………你才竹竿!”

白祀臭骂一句,房间里却没了声音,凳子上也没有了流着荧光的高大轮廓,不会就这么走了吧,怎么走的?“司大人?司大人?”

切,贵人赶路可真方便,难怪那天答应那么痛快。

她扶着桌子小心站起,来回活动手脚,竟意外的没有麻,“看来我这双竹…呸,腿还是挺不错的。”

俯身闻了闻桌上饭菜香,有莲藕蒸肉夹,虾仁蒸蛋,蒜蓉粉丝蒸扇贝,她咽了咽口水,肚子反应敏锐,立即咕噜叫起来,客栈里好像没这样精致的菜肴。

而且怎么都是蒸食?

这时,她忽然想起,他似乎说过于自己是相熟的,这相熟程度竟连自己儿时口味都知晓,莫非他指的相熟是遥远的儿时?可他究竟是谁?她怎么就忘了?

一勺蒸蛋入口,滑嫩腻香,入口而化,带着思绪回到童年,化作清风扫过一幅幅画面,清晰的,模糊的,缭乱的,碎片的……来往白家的人很多,孩童寥寥,她皱起眉,头如裂丝般泛起疼…

小时候有人觊觎白家的秘密,她有过一段被绑架的经历,那时的她刚当上继承人没半年,那种被黑暗包笼,仿佛被世间遗弃的恐惧让她第一次失去了冷静,第一次她发觉了自己的脆弱,亦变得歇斯底里。

这份歇斯底里刺激了体内的火文,接受了她的掌控,将碰触的绑匪烧成了灰烬,也厌恶上了被人碰触……

在灰烬旁一阵难忍的狂吐,似连七情六欲也吐了出去,挂着一副空寂的表情,兜兜转转回到正因找寻她纷乱的家,那时,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一碗椰奶蒸蛋,和一直铭记的话,“这是我的拿手菜椰奶蒸蛋,金黄的蛋里嵌了许多果子,害怕了,紧张了,恐惧了,就嚼一个,没有什么事过不去,也没什么事不能面对。”

她吃了,也哭了出来。

在这幕摇摆的记忆里,她隐约找到一段他的介绍,他姓司,头发很白。

司姓,司姓……

“司…………柏……”/“本君怎么嘱咐你的……嗯?”

“妈呀!”脑中突然传来声音,吓得白祀一个激灵,兔子般惊起来,张牙舞爪的身子一个不稳后仰而去,一股柔力及时托了一下,又瞬间放开,“咣当”一声磕碰在地上。

“我的背…我的头…”白祀吸着凉气,气得、疼得牙根都快咬断了,磨牙咬着嘴里的名字,“司柏!”

司柏一怔,她知道了我的名字?

“你在,你在是不是?司大人?”

司柏不答。

“你应一定在,小女子定不是饿的出现了幻听。”

“倒是恢复了几分当年的精神气儿。”司柏低笑一声,脱下外襟躺上床榻,挥袖一扫,屋内烛光熄隐,陷入黑暗。

杳杳深夜,天空铁红,唯明月独清,众士异动。

天上的异常起初只有寥寥几人察觉,但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变得众所周知,面对天空时,出现的那种微妙的情绪躁动,让他们一时难以作出判断。

战斗少了起来,不约而同进入等待,等待这异象根源的出现。

房间里,白祀扎起不规范的马步,没一会双腿就打起抖,她咬牙死死坚持,香汗不止,奇迹般坚持了两刻钟左右,最后,她连饭都懒的再吃,也忘记了沐浴洗漱,直接踉跄着发软的腿趴回床上……

翌日。

天外起了风,如笛音穿街巷而过,卷起淡淡晨雾,呜呜幽幽,和着门口胡杏树叶的摆动,哗啦哗啦,夹着无人的冷清而去,留下河面水纹浅韵,青石片片湿痕。

同轩客栈烛火几盏烧着,光线稍显阴暗,还算严实温暖,三两桌客人边吃边笑,那早起的脸都说不上多精神,一脸惫懒,大概是这风声来回过耳,听着听着,就都起了睡回笼觉的心思。

“司大人,你是不是住在这客栈了?”客栈堂间,白祀一边小口吃着烧饼,一边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人,眼神清寒,淡漠如厌,在她美貌加持下,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压力,一般人见了,怕是会自卑低下头,目光闪躲,但司柏只淡淡笑着,偶尔啜口茶,不为所动。

这样的冷战已经持续了不短,白祀坚决想要一个解释,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偷窥,那她还怎么沐浴换衣?到现在她的后脑壳都在痛。

“抓紧吃,今日要学的可没那么简单。”男人语气里带上冷严,脸上却是笑吟吟的逗弄,手指把玩着腕间黑甲片,浑身透着漫不经心,反正这丫头看不到,而他,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游戏。

但他不知道,对方的直觉比他想象的要敏锐。

“对了,你要的东西本君已经帮你打听到了。”

白祀神色立即一怔,讶然,惊喜,“这么快?你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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