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陈,名意柔。入宫后取了个字,叫静姝,是个我很喜欢的字。

初入宫时,皇上似乎就是喜欢我这般性格,与世无争,心思却生得玲珑剔透。

他总说我弱不禁风,仿若扶柳,娇羞可爱,当真是人间的一处好景色。

即使出身民间,听有如此露骨之语,面上还是浮出了好些红晕,每每皇上瞧见这些小女儿家独有的娇羞,都忍不住调笑我。

日子过久了,皇上不常来了,我的宫里少了些烟火气,昔日常来的嫔妃也不来了。

仿佛被藏在了宫中的一角,染尽尘埃,无人问津。

近日皇上与皇后争执不休,旁的嫔妃只想添把火,让原本的火烧的更旺,企图一举扳到中宫。

但这绝定是愚昧之举,这等繁琐小事绝不可能引来废后此等大举,只会更添皇上心烦,心里亦知晓那些个愚昧妃子的心思。

要是皇上能来我这里就好了。

夜里,当真如我所愿。

听到了通传的声音,我心里悬起的石块终是落下,甜言蜜语不比一句“皇上到”。

涂抹口脂,朱唇微启,扬起笑靥。

甜脂香与嫣然解语的佳人,诱惑尽在不言中。

春宵夜,红烛华帐,暖香美人,一夜好不逍遥。

宫中传来我重复盛宠的传闻。

事实也是如此,皇上自那夜后每月都有好几日来我宫中,往日凄凉不复。

…………

“恭喜陈才人荣升婕妤。”

这是庄妃薛氏,薛氏乃江南女子,长得却妖媚,名犹眉,字如诮,今年已过花信年华。

柳叶细眉下的一双凤眼中柔情似水,琼鼻比旁的女子要挺立些,唇薄如细叶,常抹着正红的口脂,冰肌如白玉,娇媚可人。

真是个美人儿。

“拜见庄妃娘娘。”

“陈婕妤快快起来,你我同宫中姐妹,何来如此大礼。”

话虽如此说,可我并不见庄妃眼里有多情分,也是虚伪得很。

我低首了些,“多谢娘娘。”

薛庄妃笑了笑,只坐下掀了杯盖抿了口茶。

颇有上位者的意味,至此我也算明白了几分。

“今日永安宫的僖嫔小产了,唉,也不得不说这宫中是人心叵测,个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陈婕妤来宫中不久,傍个倚仗也好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也是这想提醒妹妹,”薛庄妃做出一副哀愁的姿态,“当初瞧陈妹妹刚进宫来时就觉得本宫与你有几分缘分,可惜妹妹也一直没来本宫宫中,这不就来找你了。”

这……竟是要拉拢我?

“多谢娘娘关爱,奴位卑身贱,实在不敢叨扰庄妃娘娘。”我跪下垂头谢恩。

薛犹眉定睛瞧我,见我装不懂她驾临之意,反而有划清界限的意味。

她又笑了,“这是哪里的话,咱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呀。”

“你呀,就思量思量吧。”

…………

又一日。

我坐在椅上。梳妆台前。

这椅是黄梨花木做的。

“那些妃娘娘们宫里的桌台床椅都是上好的紫檀制成的,奴婢是一辈子也没见过。”几霜给我梳发,不知何起说起了这个。几霜是我的陪嫁丫头,自小就聪明伶俐,从来都是个忠心的,就是性子有些自傲。

我说,“梨花木亦名贵,只不过次于紫檀木罢。”

“可我不同。”我以为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几霜微微颔首,道:“小主,当个梨花木也是万木之上的。小主别是瞧那些个坚松凛梅倍受诗儒称赞就喜欢上了。”

“表面风光,却还是要被拔叶摘花的,最后一样要被弃之地上,那些大诗豪可不会煞有其事的捡起来,顶天看一眼,然后回家多愁善感的写首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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