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来的刁奴,竟敢拿捏主子?!”卫刺史闻言怒道,“还不给我让开!”
真是反了天了,他在自己家里,居然被奴仆拦在儿子院门外头,还是当着恭王的面!
卫渊是个自身做不得主的痴傻儿,眼下不是刁奴欺主又是什么?!
“嘴巴放干净点儿,我只听命于我家公子,谁是你家的奴仆?”卫琥双手叉在胸前,从鼻子里哼一声,“我是卖给你家了吗?可有身契为证?”
“来人……”
卫刺史气得不行,正想让人把这个嚣张无礼的酒涡小子打走,却见恭王上前几步,伸手拦下,开口道:“二公子既是正在午睡,孤便在此等待一会儿又有何妨。”
恭王此言一出,卫刺史卫夫人,包括他自己带来的扈从,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皇室高门当然会礼贤下士,三顾茅庐候梦醒的典故,至今还为人所津津乐道。
但这礼贤下士的姿态,一定是给值得的人、做给天下看的,也同时为自己搏取名望。
比如面对年高德重的长者大儒,又比如说隐居深山声名传颂的智者贤才。
卫渊一个十五六岁身患残疾,没有任何才能名望,一直被家中养着的富贵公子,怎么当得起?
“总算有个懂事识相的。”卫琥瞟了恭王一眼,见状也不再多说,径直走进长平院,又再度把院门从里面关上了。
“静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刺史望向卫夫人,沉声询问,“那孽障房里侍候的都是些什么人,竟连我都敢拒之门外?你怎么当的家?!”
这话颇重,卫夫人扑通一声就给卫刺史跪下了,哭诉着:“渊儿从外面带了三个下人回来,把持住了长平院,前些时连院子里仆役们的身契都要了去,妾身是再管不得了!”
卫刺史听她这么说,反而不再发怒,拈了胡须疑惑道:“怎会如此?”
这事儿纵然有人怂恿,也不是他那痴傻的孽障能干得出来。
事态发展到眼前,卫夫人此时也再顾不得含糊隐瞒卫渊恢复神智一事,流泪倾诉道:“想必渊儿长大了,在外头听了什么,对妾身有所误会。”
“老爷,世间继母难为,妾身纵使把心肝都掏出来,也架不住有人在渊儿跟前说三道四啊!”
“静娘,委屈你了,起来吧。”卫刺史扶她起来,唇畔忽然有笑意流露,“这孽障,将来真的要好好管教一番,才能明理知事。”
卫夫人虽被他亲手扶起,然而听他语气,心头顿时一凉。
明明当了十几年甩手掌柜,你要管教他做什么?
你又要他明理知事做什么?!
卫刺史虽是卫渊父亲,然而在场者当中以恭王为尊,恭王既是决定在长平院外等待,卫刺史也不便再让人上前喝斥拍门。
只能站着一起等。
卫渊一觉醒来,梳了头穿好外衣,又拿茶漱过口,吃了一块水果,才听到卫琅过来禀报:“恭王在外头等着,说是要见公子。”
卫渊稍微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卫琥曾经提起过恭王是谁,开口吩咐:“请他进来,去花厅见面。”
恭王在外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看见院门吱呀一声又打开来,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灰衣的秀丽仆役,传话道:“我家公子请殿下进。”
恭王不由得笑了一笑,他身为正宫嫡出,就算是御前见他父皇,也从来没这样等待过。
不过既有逆天神技,这等待便是值得。
恭王抬腿往门内走去,卫刺史紧随其后,却被那灰衣的秀丽仆役拦下,道:“公子只说了见恭王殿下。”
卫刺史脸色正有些难看,却见恭王扭脸道:“既然如此,卫卿站这么久想必也疲累了,便回去先歇息吧。”
说完之后迈过门槛,高大的身形掩入门扉。
“老爷莫气。”卫夫人连忙上前,“都是妾身的错,没能好好教养渊儿。”
“跟你有什么关系?”卫刺史叹息一声,竟然未曾动怒,“之前他痴傻无知,纵然你有心教养,他也得受教才行。”
“子不教父之过,若有错,也是我这做父亲的错。”
随后转身离开。
“周嘉,近来可好?”恭王随着那灰衣仆役走进长平院,开口问道。
“殿下休要再提旧名,这世间没有周嘉,只有锦林。”锦林垂下眼帘,未曾多看恭王一眼。
“你这般人才,二公子只让你做个守门小厮?”随着锦林穿过道月亮拱门,恭王经过一片花圃,只见其间花草争奇斗妍。
他自幼在皇宫长大,御花园内汇聚天下奇花异草,然而这花圃里面种植的大半花草,他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纵然有些识得,也都是异常珍贵的品种。
就比如放在角落里的那一盆矮种兰花,莲瓣素芯,他在母后那里见过,被养在玉盆中有专人看护,据说是极其罕见之物,万金难换。
然而在这里,也就是随随便便用瓦罐装了,摆放在花圃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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