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胜雪,春去秋来,花开万年,也落了万年,却不见丝毫颓败。静静地吐蕊,静静地芬芳,若将白梅拟人,定是个孤标独步不染世俗的仙者。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为孕养白梅,梅林终年白雪覆盖,透着凉意。

其实这梅林原本是一处寸草不生的荒原,如今的梅林的盛状全是傅悌用法力维持的,要不怎么说,一入梅林,安分守己。这梅林内的一草一木皆在傅悌的监视之下,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知晓。

琴音似山涧清泉,滴水有声。看似断续却又连贯,倒是为这梅林锦上了添花。清幽雅致,梅花的清香钻进鼻翼,恰如走进了佛禅之间,撞钟、木鱼还有檀香,颇为凝神静气。

许久未来,这梅林的风景倒是依旧,看似清幽,实则孤寂。

真是一个孤独的仙人呐!

白色蓝纹的鹿绒靴踏在雪层上,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负手而行,即便是在私底下,他身上的那股子四海八荒之主的威仪依旧难掩。

皓月色的皮肤足以同白梅媲美,琉璃般的眼眸中流转着淡漠和饶有兴味的审视。修长的五指收拢,握住一朵飘零的花,看似在悲悯落花无情,实则在笑花期短暂。

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依旧。

不必抬头,即知晓来者何人。

“不知天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语调听似如沐春风,实则带有居高临下的压迫。

到底还是九重天的人,即便在这四海八荒待了这么久,还是难掩身上的那股子傲气。

君陌轻笑,手腕轻转,将手心里碾碎的梅花洒落。不紧不慢走到矮桌处坐下,斟茶倒水,好似他是这儿的主,而傅悌是一个外人。

以往的天君在面对傅悌时虽不说畏惧,但也是要敬上三分的,倒是这君陌,丝毫不曾把他放在眼中。君陌却是足够年少有为,但这般居高自傲,摔得粉身碎骨是迟早的事。

傅悌敬他是天君那是情分,而他敬傅悌为长辈那是本分。瞧他这模样倒是将本分给抛得干干净净。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人。

傅悌依旧弹琴,对君陌的到来无动于衷。

早在来时候君陌就做好了准备,傅悌对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也是早有预料,不过他既然是来做交易的,自然不能太卑微。再者,他又岂是那种卑躬屈膝之人,如今傅悌既然住在这四海八荒,那么他就得敬他一句天君。

喝完了一杯茶,傅悌也没见停下,将不待见彰显的明明白白。不过无所谓,他有办法让他待见。

“本君不喜欢兜圈子,便直说了。本君此次前来是想同神君做一个交易。”

一盏金灯出现在了君陌手上,泛着金光,灯盏周身佛莲盘旋。傅悌弹琴的手抖了一下,走了调子。

佛怜金盏上古神物,可润养死者灵魂,假以时日便可为死者重塑肉身,即便是魂飞魄散者,也可逆天改命,起死回生。此物虽然强悍,但若真要润养灵魂还需借助外力源源不断的力量,不过若真心想要救人,一点力量又何妨?

他只在古书上见过此物,当年他也曾寻找过,但一直无音讯,久而久之也便放弃了寻找佛怜金盏。如今这金盏竟生生出现在了他面前,若说不心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傅悌虽继续抚着琴,但很显然,他的心已经乱了。

“说吧,什么事?”

对于这个答案,君陌很满意。他展开了一副卷轴,是一名女子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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