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法,简直像是在怀疑他已经“死”了,现在是披着人皮的另一个人。

徐文浩与路俞对视着,没有立即回答。

在场人只有娃娃脸清楚发生了什么,其余两名房客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总感觉只是睡了一觉,就已经错过不少东西。

终于,徐文浩率先移开视线,露出苦笑:“我也不太清楚——要是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吧。”

路俞不置可否。

徐文浩定下心神,简要进行了说明:“在你们离开之后,有人救了我。”

说完又否定道:“不,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人。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浑身被黑雾包裹,只依稀看得出人形的轮廓。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向神明献出相应的代价,将可实现一切愿望’。”

这时,娃娃脸插了话。他笑道:“这是我们在书中看到的。”

徐文浩想起藏书室的那本大厚书。当时他只来得及翻了目录,记得是关于“献祭”和“神明”的书籍。

原来如此,通过向“神明”献祭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这倒很公平。可这种做法,与其说是传统意义上的“神明”,倒更像是……

“恶魔,或者说邪神。”娃娃脸道,“书中也写了,一旦献祭仪式出现差错,将会发生难以预估的后果。”

一名房客有了猜测:“难、难不成,这间屋子的主人抓我们进来就是为了献祭?!”

这也是徐文浩的第一反应,但细想后又觉得有违和感。

如果抓他们是为了“献祭”,那至少目前屋子应该还处于“献祭前”的正常状态。可迄今为止所碰见的一切,倒更像是仪式失败后产生的遗物。

比如腐尸、比如黑影、比如那头熊……

熊还是不想了。

徐文浩看向娃娃脸。对方突然跟他说线索,肯定有什么意图。

联想黑影那无比强大的力量,他试探问道:“你怀疑我昨天碰见的就是‘邪神’?”

娃娃脸耸耸肩:“很明显,这间屋子已经不正常了。我认为早就发生了反噬。无论你说的黑影是不是邪神,至少跟献祭失败有一定关系。”

徐文浩已经完全听懂了两人的言下之意。

他昨天被腐尸追击,又被疑似“邪神”的生物救助,最后还被安然无恙地送回房间。

无论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这两个人,是在怀疑他的身份。

另外两个房客一直在听。他们昨晚听了忠告一直乖乖呆在房间,没想到这几人已经有了如此大的进展。

而且看起来,这位睡毛凌乱的小哥备受怀疑。

哪怕是他们也觉得奇怪。凭什么这座宅邸的生物不仅没伤害这个小哥、甚至还救了对方?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对方与这座宅邸有联系;二是对方早已死了,现在站着的是假人!

路俞保持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的思考更深一些。

因为他基本排除了后者的可能性。如果这人只是披了人皮的活死人,压根没必要做出如此不利的说明。

对方没有撒谎。

“有过这种前例。”路俞推了下眼镜,“NPC不知道自己是NPC,混入玩家一起通关。”

前期或许还会提供不少帮助。但随着记忆恢复,会暗地里开始使绊子。而这时候玩家们早已相信了这名NPC,直到全军覆没也没能找出真正的狼人。

这句话点醒了另外两名房客。他们看徐文浩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接连站到路俞身后。

一张长长的餐桌。一边四个人,一边只有孤零零一个。

徐文浩双手交叠。

原来受怀疑这么令人难受。他清晰地拥有着现实中的记忆,怎么可能是这里的NPC。

少顷,张了张口:“这个问题,我自己最想弄清楚。”

路俞:“希望你能找到证明。”

丢下这话,他便起身朝外走去。

娃娃脸一同站起,脸上带着歉意:“抱歉,我们没有恶意。”

徐文浩点了下头。

这种地方呆久了,所有人都会变得疑神疑鬼。至少对方能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这些话。

其余两人见路俞离开了,也连忙跟了上去。现在看来这个人是最靠谱的,必须得抱大腿。

待所有人走后,餐厅只剩下徐文浩一个人。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双手捂脸。

他也想知道啊,为啥那道黑影会放过他。单纯是因为技能起了作用吗。

那个倒地装死?

刚才进行说明的时候他回避了技能这一点,只说自己太过害怕晕了过去。

一来是技能名解释起来过于羞耻;二来他也不想摊开全部底牌。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昏厥”过后,黑影并未对他下黑手,反而让他回了房间。

不觉间,他忽然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件事。手摸上脸颊。

由于没有镜子,他看不见昨天的伤口。但伤痕不深,已经完全不痛了。

当时好像有人碰了他的脸。那触感不似人类。或者说,不似人类的肌肤。

黑影的真身究竟是什么?

徐文浩想不明白。

.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徐文浩回到二楼。

昨天选房间的时候,他记得那个胆小男人选了最靠里的那间。而女孩就在旁边。

确认了位置,他敲响女孩的房门。

“你没事吧?”徐文浩问,“我刚才坐在你旁边,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少顷,里边传来回应,声音很微弱:“我没事。”

“那个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突然来这种地方谁都会害怕,”徐文浩语气尽量放轻松,“我昨天也腿都吓软了。”

里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能理解……那个人说的话。想要出去,继续这样待着是不行的。可是、我没有办法、”

她语气中带上一丝哭腔,“我不想有一天突然消失不见,我想要回家。”

徐文浩垂下头。

女孩看上去很小,大约还是个高中生。虽然他在当时的年纪早就已经独立,但对于一般人而言,现在还是要向父母撒娇的年纪。

从天堂坠落地狱,落差感会更大。

“如果你实在害怕,待在房间里就行了。我会去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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