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这边站一点,往后靠,站直。”

津岛柊时不停地发号指令,懒洋洋地站着的太宰治不得不挺直了身板,头和脚跟紧紧的贴近墙壁,津岛柊时拿铅笔划了一画,用眼神示意他站开。

“1米75。”津岛柊时踮着脚,仰头观察这个数字。

“已经这么高了呀!”她发出欣慰的感叹。

就像是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一样,许久未见的太宰治已经步入了十七岁,十七岁是他从十四岁开始,第一次没有和津岛柊时一同度过的生日。

男孩子的生长期总是比较晚且迅速,十六岁岁到十七岁的时光之间,他长高了许多,津岛柊时已经没有办法像原来那样轻松的拍他的头顶,太宰治站在津岛柊时的身边,比她高出许多。

“太宰君,你真的长大了。”

津岛柊时忍不住感叹,她仰头,视线触及的是太宰治清瘦的下巴。

太宰治微微弯下腰,津岛柊时像小的时候一样摸摸他的头发。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没这么久没有联系津岛柊时,也没有解释,他是如何找到津岛柊时位于神奈川乡下的住所,也没有说森鸥外与横滨的混乱到底如何?只是又留在了津岛柊时的身边。

津岛柊时也什么都没有问,还像在横滨的洋房内一样,二人不互不干涉又默契的同住一屋檐下。

过于漫长的生命,她学会了什么都不过问,命运中注定的离别和悲伤无法更改,只需紧握须臾的时光,度过此刻简单的美好。

没过几天,到了日本的传统节日,八月十六日,盂兰盆节。

在家里就能从窗外看见海面上升起的烟花,一簇一簇倒映着海面,远处城市内的喧闹声,热闹非凡的随着波涛声传入房中。

“好像有点意思,你想去看看吗?”

津岛柊时停下了笔,微笑着看向太宰治。

热闹喧嚣的祭典,她不是没有去过,但是上一次去参加祭典的记忆,已经十分遥远。

太宰治站在窗边,仰着头望向窗外,从津岛柊时的位置,只能看见他单薄的背影,不知此刻的他看着烟火是何心情?或许是想去的吧,于是津岛柊时忍不住开口问他。

帮太宰治穿上和服,津岛柊时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太宰治也差不多,两个人都是生活白痴,但是他们俩在一起时,还能勉强顺畅的凑合着过过日子。

虽然太宰治长着一张典型的古典派面孔,却不会自己穿和服。津岛柊时弯下腰,帮他顺好腰带,太宰治抬抬袖子,方便津岛柊时穿过宽大的衣袖,帮他系好腰带。

也许也是因为,从14岁开始和就津岛忠实生活在一起,被宠溺着长大,难免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人就是这样,如果是流浪猫的时候还好,但是一旦成为家养的猫,懂得了只要喵喵叫就能够得到抚摸,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过野猫的生活了。

这是一套鼠灰色棉麻条纹的和服,是不论太宰治还是津岛柊时都喜欢的材质和面料。

太宰治穿上木屐,跟随着津岛柊时出了门。

他们住的地方临海却比较偏僻,平时津岛柊时都是坐电车前往城市,但是今天因为有太宰治在身边,她选择了步行。

夹杂着咸味儿的海风不停的吹拂着太宰治宽大的衣袖,他远远比处在这个年龄的青年人要清瘦单薄,松松垮垮的和服衣襟内若隐若现的透出他缠了一圈又一圈紧实的绷带。

走了好一会儿。

似乎是走到了祭典开放的地方,人渐渐的多了起来,面前一下敞亮。长长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摆着许多小摊,摊子上挂着的灯笼透露出暖暖的光,将黑夜照的如同白天白昼一般。

太宰治抓住津岛柊时的衣袖,人实在是太多了,又拥挤,津岛柊时回头看了他一眼,牵住了他的手腕,领着他往前走。

热闹的如梦似幻,白夜与黑日颠倒,似乎人生中有这一刻,就留下了许多光芒。

充满了笑声、喧闹声、孩子们的笑谈声,可以说像百鬼夜行,又可以说像是人间仙境,红红蓝蓝的灯光烟火啪嗒啪嗒的在头顶盛开,将夜色照的迷离。

太宰治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祭奠,他小心翼翼的跟在津岛柊时的身后。

津岛柊时给太宰治买了一块儿苹果糖。

在摊子边还有许多穿着浴衣的小孩,围着白发的老板,太宰治也混迹其中,等待着属于他的糖果。

老板手脚娴熟的在烤过的苹果上淋上琥珀色的麦芽糖,麦芽糖浆迅速下淌凝结,包裹在苹果外形成了玻璃似的的色泽。

老板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笑容慈祥,手脚麻利的的将糖递给津岛柊时,津岛柊时又转递给眼巴巴地望着她的太宰治。

老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忽然开口,“们二位的感情还真好呢。现在的年轻人难得有这么恩爱的了。”

津岛柊时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他将苹果糖塞在嘴里,咔吱一声,将外面的糖霜咬碎,轻轻的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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