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已经烧干,苏锦正准备将炒好的酱盛入陶罐,她见王大娘进门,又舀了一勺装入碗中:“这是我新制的豆酱,也不知味道如何。”

王大娘伸手接过,豪不讲究地拿小拇指略微碰了碰,再放入口中一吮,登时便被那滋味折服了。

人的年纪越大,五感的灵敏度也渐渐降低,这几日天越来越热,她总是觉得舌苔苦苦的,吃什么都没味儿,但这酱一口便叫她开了七窍,仿若要升仙。

王大娘冲苏锦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老婆子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要我说,这豆酱就是放到县城里去卖也是使得的!”

放到县城里去卖?

苏锦咂摸了一番,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但她现在去不了县城,而且炒酱的材料也有限,只卖酱怕是不行的。

她转了个念头,将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叶子上,卖酱行不通,那卖凉粉呢?

苏锦忽然茅塞顿开:“大娘,待这酱纳凉之后再往凉粉上一淋,那滋味儿才叫好呢。”

这话王大娘是信的,毕竟那观音凉粉都一个味儿,好吃与否还不是全靠那蘸酱的滋味。她捧着小半碗豆酱准备先拿回去给乖孙女解解馋,走到院子里又发现了在墙角放着的半筐土豆。

她奇怪地“咦”了声,心道这东西从未见过,瞧模样倒是和山药相似,只是生得圆不溜秋的,奇怪得很。

“锦娘,你这又是何物啊?”王大娘问。

苏锦闻声从厨房出来,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这东西叫山药蛋,从前我娘还在时带我去山上找过几回,昨日正好瞧见就挖了些回来。”

山药蛋?

王大娘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毕竟山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她此时没有想到的是,若干年后,就是这其貌不扬的山药蛋能让西山村成为整个大昱朝的福地。

送走王大娘,苏锦才开始做饭,她从筐里拿出两个土豆,洗净切片上锅蒸,蒸熟之后捣成泥,放入少许盐、葱花和切好的腊肉丁,再敲两个鸡蛋、添上两勺面粉,搅拌均匀。

接着就是在刷好油的热锅中贴饼,贴饼是门技术活,贴松了容易掉,贴紧了容易糊,苏锦的动作却飞快,每一个饼都正正好好地贴在了锅壁上。

宁姐儿坐在炉子后头烧火,早在闻见土豆蒸熟的味儿时就饿了,她一边顾着火一边抻着脖子往锅里看,结果不看还好,看了就更饿了。

最后出锅的土豆饼外酥里嫩,和着葱花和腊肉的香味,叫人回味去穷。宁姐儿一口气吃了六个,直到实在吃不下了才罢手,揉着肚子喟叹道:“真是太好吃了,怎么从前没发觉山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东西不常有,我也没吃过几回,但滋味却是极好的,改日嫂子再给你换个花样。”毕竟作为后世的四大粮食作物之一,土豆的潜力可是无限的。

吃过晚饭,宁姐儿在院子里洗碗,苏锦则开始制作凉粉。

观音凉粉又叫观音豆腐,因做法和豆腐相似而得名。

观音叶洗净后需用开水冲烫,加入几滴清油后再倒入适量冷水,充分揉搓,直到将叶子中的果胶全部揉出,过滤后静置凝固,两三个时辰后就能吃上。

等把摘来的叶子全部处理完,离天黑还有好一会儿,苏锦见时候还早,于是就提了把镰刀去了地里。

沈如风名下的三亩旱地置办在离泥瓦房不远的开阔地上,这一块是连片的旱地,但界限分明,一眼就能瞧出这是哪家哪户的地。

这个时代的“一亩”大概只有四百个平方不到,所以虽说有三亩地,但看着也并不宽敞。

此时三亩的旱地里正种着一亩八分田的麦子,苏锦随手揪了一个麦穗下来,穗条不长,果实也远没有现代改良后的品种来的饱满,亩产能有两百斤就已经算是丰年。

她抬头望了望天,心道得趁着天气好赶紧把这麦子收了。

除了种麦子,剩下的地都用来种菜了,苏锦放眼望去,发现这菜倒是杂七杂八种了不少,只是好些天没人打理,草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

一旁挨着的几亩地都是王大娘家的,彼时她正和二丫的爹娘在加班加点的收麦子,她见到苏锦,先是夸了一通中午的豆酱,随即又叮嘱她要抓紧时间,过两日说不定会变天。

其实刘满山也对那豆酱的配方好奇不已,只是学厨的人心里都有数,不会轻易开口问,可他又抓心挠肝地想知道,踌躇了半天还是没开口。

苏锦很快就发觉了他的异常:“刘大哥是有什么话想说吗?”她嘴上虽这么问,但心里大概也明白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刘满山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他在做酱这方面一直不太擅长,偏偏府里的老太君就好这一口,为了讨她老人家欢心,别说是厨子了,就连各房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想尽办法去寻好吃的酱料。

因为这件事,刘满山都快把县城里大大小小的食肆吃遍了,但都不那么尽如人意,直到今日他尝到了苏锦做的酱。

“其实我那酱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苏锦把配料逐一说与他听,又道:“关键还是在量上,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您比我明白。”

听她说完,刘满山便低下头细细琢磨起来,苏锦不去打扰他,从田头开始割起了麦子。

割麦子既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而她手里这刀又格外的钝,每拉扯一回都要费上好大的力气,半晌才割了一个角落。正当苏锦想坐下来缓缓,那见鬼的电子屏倏地又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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