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撵刚开始走动,韩姝就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在御花园里飞扬,恣意放肆,给这暮气沉沉、森严庄重的宫廷,仿佛也注入了一缕鲜活灵动的气息。
御撵缓缓驶过,里面传来女子妩媚动人的笑声,那声音像一个小钩子,钩得人心痒痒的,像是玫瑰园里滴着清露的玫瑰。路过的宫人们都不敢抬头,纷纷驻足下跪,静静地等待皇上的车驾过去。
宫规森严,没有人敢大声喧哗玩闹。宫里只有一个人胆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
皇帝黑玉般的瞳孔里不带丝毫情绪,冷冷地说:“就这样高兴?”
韩姝笑够了,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因为放纵的笑而蒙上了薄薄的水雾,显得更含情脉脉。她撑着下巴,懒懒地用眼睛睨了皇帝一眼,不知道他又为什么生气。
“当然!”
皇帝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脾气不太好。他虽然语调平平,但韩姝能感觉到他话里的冷意和怒气。
“两败俱伤,有什么值得高兴?之前咬人的时候,不是很能耐?”
两败俱伤,这韩姝可不能苟同。她试着转了转自己脚踝,有点痛,但还不算特别严重。顺势靠在轿子里,懒洋洋的,抬手把飘逸出来的发丝挽到耳后,语调妩媚又慵懒,带着她一贯的傲慢。
“我现在也很能耐。还有,没有两败俱伤。刘柔嘉虽然推了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我赢了!”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他沉着脸,冷声道:“何必争执一时的输赢?以后得了好处才是真的。朕看你莽得很,上去与她计较,丢了贵妃的架子,以后宫里人如何看你?”
他连刘柔嘉的名字都不屑提起。
韩姝不以为然,她喜欢有仇当场就报。她撩了撩又飘出来的发丝,随意道:
“该如何看我,便如何看我。了不起便说我是个泼皮、破落户。可她捏死了我的鹦鹉,我恨不得揍她一顿,一刻也等不得。打了她,我一点也不后悔。”
想起这个称呼,韩姝骄傲地表示:“就算是泼皮,我也是天底下最美的泼皮。”
皇帝从鼻子里冷冷哼了哼,不屑道:“所以才说你又傻又莽。”
韩姝转过身冲他笑着眨眨眼,神色明媚如同灼灼的骄阳,又似恣意绽放的玫瑰,美得骄傲热烈,夺魂摄魄。“陛下,我这不叫做又傻又莽,是快意恩仇。能当场看着她憋屈,我就高兴。”
她没办法忍气吞声,遵从自己的心意而活才是她的愿望。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黑如暗夜的眸中翻腾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羡慕,又似鄙夷。
半晌他别开眼,像是被灼伤了、刺痛了似的,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
韩姝知道他这样的脾性,并不在意他冷冰冰的态度。又念起他来慈宁宫的仗义,难得说了句温和一点的软话。
“还没多谢你,多谢你赶过来。虽然我已经解决了哈哈。”
可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开始臭屁起来。
面对她难得温柔的善意,他反而不自然地垂下眼睛,习惯性地掩盖自己翻腾的思绪。他平平淡淡、清清冷冷地开口,“不过是顺路罢了。”难得遵从了自己的心意,可他并不想承认。
恩怨分明,非黑即白的世界吗?这样明亮干净的恣意妄为,他从未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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