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行出来,纪沅顺道去了一趟医院。
他昨晚上给自己的身体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身体素质极差无比,而且还伴随着贫血、体虚、心悸的问题。更别说原主的五脏六腑了,肝、胆、心肺包括呼吸系统都不健康。
而且似乎还有中毒之兆,毒素未清,脾胃虚弱,运化失常,气血生化无源。加上昨日他又吹了风,《内经·风论》中有言风为百病之长,风者,善行而数变,使形体大变,日渐亏空[1]。
纪沅昨晚一边诊脉一边皱眉,觉得这具身体要是明天死了都不会意外。
于是,他昨晚就做了个决定,必然要去医院里检查一下,顺道开一些调理的中药——这具身体大毛病没有,就是小毛病多如牛毛,纪沅目前手头上的钱也只够用来调理,其余的只能择日再议。
哎,这就是没钱的烦恼。
皇帝陛下边走边叹息,前世国库就是自己的私人小金库,他还没尝过贫穷的滋味儿。
大人,时代变了——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可能是原主的记忆。
纪沅无奈地笑了一下。
搭乘交通工具的时候,他也按照观察出来的经验,有惊无险的上了地铁。
地铁上空位不多,纪沅找了一个看上去挺空的角落站着,正值盛夏,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奇怪的异味,纪沅身上也汗如雨下。
他不是一个爱出汗的体质,只是原主这身体实在圆的过分,天气一热,走两步就容易气喘,还容易出汗。
看着玻璃中倒映着自己的身体,皇帝陛下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减肥的欲望就更加坚定,两个月……不,最好一个月之内就能瘦下来。
地铁开了五站,到了市医院下车。
纪沅是唯一一个在地铁上没有看手机,而是专注得观察无聊广告的乘客,不但观察无聊的广告,还自己观察了玻璃门、扶手、电灯泡,看的津津有味。
下车时,他还恋恋不舍,决定等自己手头宽裕了,一定要去买一些文献来阅读,好好研究一些现代的工具。
纪沅对医院没有概念,只是早上的时候询问了江玉,江玉就把离家里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告诉他:建京中医大学附属医院。
医院门口车来车往,纪沅顶着大太阳走进去,掀开大门厚重的塑料门帘,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和空调风吹拂在脸上,凉爽的感觉扑面而来,纪沅惬意的眯了一下眼睛,作为一个前封建帝国集权资本主义皇帝陛下,发出了很没有骨气且真心实意地感慨:社会主义真是好啊。
他在通风口下站了会儿,当然,纪沅在心中义正言辞的表示,嗯,我绝不是为了蹭空调,我是为了观察现代人是怎么看病的。
直到身上的暑气消散了,纪沅才根据自己观察总结的经验,来到挂号窗口,在护士的指导下挂上了中医内科。
周六医院看病的人特别多,纪沅一大早就来了,号码也排到了中午。
失去了特权和太医院的皇帝陛下不得不跟平民百姓一样,找了一个地方坐着,静静等待着医生叫号。
不过,别人的坐着是坐着,纪沅的坐着却是在冥想,气沉丹田之后,让内力渐渐地在经脉中循环,约循环了三个大周天,显示屏上的号码终于叫到了自己。
为他诊断的中医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中医都是越老越吃香的。
纪沅坐下后,先是等医生诊脉询问,问完后,他在事无巨细地把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症状一一报出,甚至连自己需要的一些中草药都能说出一二,以至于医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你学过中医啊?”
纪沅说出来的许多词语都比较专业,除非入行,否则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要不是他刚来这个世界,没什么渠道去买药材,不然他都不愿意花这些闲钱来医院看病,他自己给自己开几幅方子便煮来吃了,保证药到病除。
想起前世自己跟着师娘学医的几年,他点头:“略懂一些皮毛。”
医生一边给他开单子,一边感慨:“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学中医的是越来越少了,现在的人都去学西医了。”
纪沅笑而不语,倒不是他故作高深,而是他不了解西医,怕自己多说多错,闹出笑话。
医生在电脑上飞快的输入着中草药的名字以及分量,分别对应着纪沅身体上的各种问题,只是,纪沅盯着电脑屏幕,却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斟酌片刻后,纪沅终于指了指电脑屏幕,彬彬有礼道:“老先生,我脾胃有虚,脾胃者土也,土虽喜燥,可是太燥会让草木枯槁,土虽喜润,可是太湿会让草木湿烂,最好是补滋润之剂,甘味是补脾胃之主味,应当用甘草才对,为何这里却用这味?[2]”
医生顿了一下,像是没注意到这点,盯着电脑屏幕微微发愣,然后思考片刻,自言自语:“你说的有点儿道理……”
开了口之后,纪沅索性也不客气了,直接将医生开出来的四个方子全都做了微小的调整,无非是加一些药材,减一些用量。
毕竟是调理自己的身体,他必然是十分上心的。
医生开出来的方子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在用药上面过于平凡,不功不过,就是吃了效果也不大。
且纪沅发现,医生所用的中医方子许多是不完整的,少了这几位药材后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只是若加了这几味药材,方子立刻就完整了,并且见效更快,更稳。
甚至,纪沅觉得有几个方子还挺眼熟的,像是他师娘常用的诊治手段。
医生被纪沅身上独有的一种领导气质给折服,听着纪沅淡然却稳重的声音,不自觉地就按照他的命令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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