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手里拿着火钳,一副要把这个不成器的窝囊废儿子就地正法的样子,“你个怂货!刘二柱,你这么听你那媳妇的话,你是她下的?”
刘二柱摇摇晃晃随时要倒的架势,但就是奇妙的能跟刘老太差五三步远。
“怎么了?又怎么了?”闻讯而来的大队长眉毛皱得要飞到天上去。
刘二柱“噗通”一声倒在大队长脚下,抹了一把脸,格外凄惨。
“妈,你打死我算了,别打红子。”刘二柱痛声道,“红子插秧都累昏过去了,您别一回家看到她躺着就怪她肯定伺候不好老三媳妇,又要打又要骂的……实在不行,等老三他们回来了,让我这个当二哥的去伺候吧,我没累昏过去。”
周围人“哄”一声笑开了。
“刘二柱,你想占便宜啊!你还能伺候自家弟媳妇?”
“怎能这样讲。”刘二柱老实道,“我老刘家的规矩,一家人不说占便宜的话。老三媳妇就摊我媳妇伺候的,谁叫老三媳妇是城里的,我媳妇是农村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妈?”
刘老太气得浑身发抖,拿着的火钳摇摇欲坠。
“我算是晓得了!你是要气死我好过你们自家房里小日子啊……”
刘二柱瑟瑟发抖:“妈,你怎了?妈,你真打死我和红子就没人伺候老三媳妇了。”
刘老太大叫一声,举着火钳往刘二柱叉去。
……没叉动。
刘老太看着攥住火钳的大队长,“大队长,您就别拦了,让我打死这个不孝子,给人民群众除蛀虫了。”
大队长黑着一张脸,喊道:“妇联人呢!”
队里的大小干部也是要干活挣工分的,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了下工,妇联的人连忙跑回来。
“李主任,你们这个妇联工作还是要加大力度啊,不能浮于表面。”
刘老太也不急着杀子了,大声道:“大队长讲得好啊,妇联快些个给我做主哦,我命苦哟!”
大队长一抬手,指着刘老太跟妇联李主任说:“对于这类对子女喊打喊杀,在家搞阶级统治,人进入了新社会、思想却还活在旧社会的老太太,妇联必须加强教育进行改造!”
刘老太:“?”
什么东西,她怎么就搞阶级统治了?
李主任已经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刘老太的膀子,临时决定加班,邀请刘老太去队里的妇联办公室喝白开水。
刘二柱好不容易站起来,脸上又是灰又是泪,感谢大队长救了他命。
并不想说话的大队长:“……”
太累了,深入人民群众太累了!在战场上和敌人斗智斗勇都比这松快。
一转身发现刘二柱还跟在他后面,欲言又止的。
“刘二柱同志,你还有什么事?”
刘二柱战战兢兢,“大队长,我妈……我妈没事吧?”
大队长眉毛一竖,“接受完教育,自然会回去。”
刘二柱放心了,大松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没有我妈做主,我老刘家怎能叫家呢。”
……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男人?
见惯流血不流泪硬汉的大队长看不下去了,他把手背到后面,跟刘二柱讲:“你跟我来。”
“我、我怎了?”
“接受教育!”
老刘家,等到天黑了,刘老太和刘二柱这娘儿俩也没回来。
他们没回来就算了,关键是厨房的钥匙在刘老太身上。
于是,老刘家天黑了也没开火,大的小的都蹲在门口,肚子饿得咕咕叫。
大房的刘小勇作为老刘家被偏爱的长孙,说话很是有些底气,想说就说也不用带脑子。
“我奶不会真把二叔叉死了吧!被抓到农场改造了?”
他的妈妈潘桃对着他背拍了一巴掌,对一旁虎着脸的张秀红笑道:“你瞧,这怂小子,不会说话……”
刘小麦蹲在张秀红身边,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不会说话打一顿就好,大婶做得太好了。”
潘桃呵呵了两声,“小麦就会说话,和你爸妈一样,鬼点子多。红子啊,你瞧你,刚刚还晕的不能伺候人,这就爬起来了。”
张秀红一双眼睛瞟向她,“大嫂,我这是强撑着过来的,想跟你借点儿红糖。大夫讲了,我这个体质要多吃糖。”
潘桃诧异极了,“这样的好东西我哪里能有,我们家可是妈当家做主。”
刘小勇“啊”了一声跳起来,惊慌失措道:“那你昨晚给我喝的是什么啊?真像你骗小萍那样讲的,是马尿?妈,我可是你亲儿子!”
四下顿时一静。
张秀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潘桃脸色一层又一层转深,一抬手又给刘小勇背部一巴掌,这次发出了好清脆一声响!
“就是马尿!我毒死你重生一个!”潘桃拽着刘小勇的耳朵回屋里。
一直跟透明人一样安安静静的刘小萍也跟着回去了。
张秀红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我们娘儿几个也回屋去。”
一回屋,张秀红就从柜子里翻出一小把花生给姐弟三个,“先垫垫肚子。儿女都是债哦,你们妈辛辛苦苦攒了一把,都到了你们肚子里。”
刘小麦剥了一颗,趁她说话塞她嘴里,“妈,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怎么晓得。”张秀红想了想,突然倒抽冷气,叫了声:“糟糕。”
姐弟三个齐齐歪着脑袋看她。
“我倒忘了你们爸那张破嘴。”张秀红面露忧色,“别真把你们奶气出事来。”
刘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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