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路再次联系到江宇文。他于当天办好了基本入住手续,只是在价钱方面,需要等自己的房子卖出去才行,对方很慷慨,一口答应。
天下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么?
第三天,夫妻二人找来搬运工,将家里实用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不知道我们的房子什么时候能卖的出手。”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周路坐在客厅内,自言自语地说。
陈玲很心细,她将公寓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花了一整天的功夫。从早到晚,她好像全身打了鸡血,一通兴奋。公寓内的环境另她十分满意,包括那些家具,它们和新的差不多,省去了变卖的麻烦。
她用手指划过卫生间的浴缸边缘,雪亮,带有薰衣草的香味儿。
可是,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没有灰尘呢?在来的路上,周路一直就对她说,这里很安静,虽然已经很久一段时间都没人进来过了。怪事就是这样唐突,会不会是有人隔几天就来打扫一次。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毕竟是公寓,那些商人总会来照顾一下,以便让随时入住人感到温馨。
她微微一笑,打开地下室的门。
我的天!这是一个地下室。她还很傻的以为这是另一个房间,一个小的只能容下孩童玩具的地方。
“太可爱了。”陈玲自言自语,她朝下走去,顺手摸到墙边的按钮。
啪嗒一声,光亮充斥了整个地下室,这里放着一些石膏像,几个靠墙的画架,还有一些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画布和颜料。相比楼上而言,这地方创作会更有味道,她抿嘴笑了。
并不是非常完美,有几个灯泡坏了,其中两个忽闪忽闪的。
在个墙角的画架上,搁着一块蓝色的大布。女人走过去,掀开它。
“唔——”她立即捂住嘴巴,那是一股难闻的恶臭,像是从腐烂的垃圾堆里发出的。睁大双眼之后,才瞧见,那画布之上,是一个空洞的没有眼珠的人脸,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因为没有头发。这画的背景是咖啡色和一些紫色调和成的,好像还有红色的成分。画像上的人脸过于逼真,虽然没了眼珠,但其它东西还在,都十分精致。
如果这张画有了眼睛,陈玲一定会以为这画是活着的。她也见过不少画像,也见过展览厅里的高级人物像,却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人头像。
她稍稍凑近了,将手放在油画上,轻轻碰了一下,好像触碰到的是活人的皮肤。她猛然缩回手掌,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无知感到可笑,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画像,不是吗?
但是……那恶臭还在,还很浓。
陈玲是个女人,她没有多大胆量,踌躇之余,她将蓝布重新罩在了画架上。
奇怪了,那味道仿佛突然间就消失了,就像一阵风吹了过来,又从鼻口处飘了过去,不留一丝痕迹。
“我一定是大脑发神经了。”她自言自语,摇头,离开地下室。上楼之前,她对着画架的方向远远的注视了三秒:傻瓜,你又开始发神经了。
地下室的味道,让陈玲提不起精神。她觉得,那里的气味可能是发霉的油画燃料,很久很久以前,当她在大学时期,就学过油画课程,用的都是一种很劣质的材料。当这种垃圾货搁的时间长了,便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有些像,也有些不像。
她觉得头疼,泛恶心。来到客厅后,她一屁股坐下,躺在沙发上,抚摸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周路从外面进来,搂住她的肩膀,坐下来问。
“没什么。”陈玲微笑着回答:“我就是……有些头晕。这房子,有个地下室,你看了吗?”
“看了,不错。我可以在那地方找到灵感。”
“只是……”
“只是什么?”
她想,要不是颜料造成的味道,那就是幻闻,如同人们离开水果店的时候,鼻间还有残留的橘子香味。她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粗略想过,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我们出去吃饭吧。”她说。
这是他们值得高兴的日子,决不能因为一个气味就说这房子有什么不好。
这一天,他们都很疲劳了。
…………………………
午夜过后,周路才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
他有这种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需要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自己的下一步该写什么,或是写某个画面。兴奋和疲劳加在一起,他无法安心创作了,到一点也没有头绪。
情况有些不尽人意。
他关上房门,听到了妻子的鼾声,比平时重一些。女人会打呼噜,因为女人微胖,可能这让周路感到好笑,上床时,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笑声吵醒太太。
可是,到了两点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入睡,打开手机看了会儿视频,都是些无聊的东西。
周路叹了一口气,双眼呆呆盯着天花板,那吊灯仿佛有些歪,像是被风吹过的树枝,摇曳了半截。可是,它静止不动了,就在偏离轨道十五度的方向。这是一个简单的偏离,问题不是特别严重。
一个神奇的想法钻进他的大脑:或许……这房子本来就是歪的。
他开始思考一些比较头疼的事情,写作已经很多年了。多数人在面对自己职业的时候,都会感到倦恶,就是最喜欢的东西,吃上七八天,你同样有想吐的感觉。他一直都是井底之蛙,没有名气,依靠写一些低级趣味来谋生。他希望自己可以成名,谁都这样想。很多时候,他对小说产生了厌倦,但妻子一直在鼓励自己,支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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