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楚然笑了一会儿,发觉时九也正看着他笑,温温婉婉端庄大方,像是于高位者的尊贵不屑,心中怒火越烧越旺。

“你笑什么呢?有病吧!”时楚然吼道,明明是他笑她,她她怎么还笑了起来。

时九摸了摸鼻子,收回笑,她现在确实重疾缠身,说她有病也没错。她是长姐,不与他一般见识。

“那你便忙自己的吧,我先走了。”时九道,扶着采薇从正门出去。

谁知时楚然双手叉腰领着一众小厮,招摇的拦在了门前。

时九的眉眼不易察觉的冷了,原来池儿方才是去报信去了,她去拜访孔先生的事还没传扬开来,时楚然竟知晓了,还特意来截她。

“弟弟不知近日修炼的如何了?听说妹妹已经三阶了,而你尚在一阶停滞不前,若是进步了倒还好,可整日厮混,如今竟在时府门前招摇过市,丢人现眼,若爹爹知道了,恐怕不止罚弟弟一人。”时九冷冷道,时楚然惯是皮厚的,可却怕林姨娘怕得很,这事八成也是受林姨娘指示的,若没办好反倒被时正侯教训了一顿,林姨娘辛苦建立的情分怕是折损一半,得不偿失。

时九静静的看着他,到底是让,还是不让!她现在打不过他,但愿这孩子有点脑子,别轻重缓急分不清楚。

“你莫要嚣张,即便见了孔先生,人家也不会要你的,少白日做梦了!”时楚然嘴上叫嚣,还是领着人让开了。

时九松了口气,也不搭理他,上了软轿只吩咐车夫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此刻街上行人减少,不一会儿便到了。时九下了马车,只见学堂前好些观赏竹,爬墙虎绕墙而生,与周围繁华略有不同,门上一大匾,大书“太学”两个大字,字迹浑厚,听闻是先帝的仙帝亲笔赐名,确有帝王之风。

因着是上学时刻,时九展示了帖子,那人见这行人穿着打扮皆不凡,才让进了。

沿着游廊缓行,过了穿堂,便见一拱桥,桥下满池荷花,夕阳斜下,清风徐来,甚是悦目。桥那边帷幕下众学生庄严肃穆,聚精会神,前面的先生老态龙钟,银发满鬓,想必就是孔先生了。

领行的书童拱手道,“先生在那里上课了,很快就是下学时间,还烦请姑娘莫要四处随意走动,稍等片刻便是。”

时九点头应了,领着丫鬟在这儿赏荷。

“今日课毕,留下一个问题,大家回去好好思索,明日我再问你们的见解。”洪亮略浑浊的声音响起,时九耐着性子等候,心里不自觉的雀跃道:“啊!终于下课了!”

然而这时光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思及此,她也不自觉的听孔先生的问题,

“一条大河,一头有一只羊和只够吃三天的草,另一头有条狼,但香草肥沃,足够生存。问,这河是过,还是不过;若过,又该怎么过?”

一群学生傻了,时九也傻了!

这问题这时代就有了吗?中华文化,当真是源远流长啊!

下学,一些爱学的学生皱着眉头,摇头叹气的走了;有些如赦罪似的,喜笑颜开,各式各样皆有之。

学生们收拾好笔墨和书便走了,时九猝不及防又见一熟人,她转身欲躲开,不想已经被看见了。

“姐姐,好巧啊!”时楚楚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成功吸引了一大波注意。

时九僵硬的转过身来,挂着职业假笑,心下腹诽:这姐弟两真真是一家人。

时楚楚向身旁女眷介绍了一下时九,众人脸色各异,她却毫无察觉似的,如同一只欢快的花蝴蝶飞到时九旁边,亲昵的挽住她的手。

时九被这扑棱蛾子呛了一口粉,咳嗽了几声便道,“方才我竟没看到妹妹,想来是女眷在屏风后面,这才没遇到。”

“那有什么打紧的,我们姐妹缘分深,这不遇到了吗?”时楚楚笑道,声音甜美略带撒娇,巧笑倩然,别有一番风味。

时九点头应了声是,这般作态旁人是做不出这个味道的,譬如她,若是撒娇卖嗲,这音容笑貌,生生能吓死五个杀猪大汉。

时楚楚笑着看时九,两人站在一起,相形见绌都算不上,简直是当众凌迟,时九感受了她的得意,仍旧一派坦然,顶多心下有些厌恶。

她并不介意与自己好看许多的人站在一起,但那人若存心炫耀,若有似无的暗示那便大跌身价了,所以她顿住脚步,此时要拂了美人的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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